那张熟悉却完全不同的脸。
夺心魔似乎猜出了她的想法,于是收回停留在她发丝上的手,转而微微蜷握着,用指背抬起她的下颌,强迫她必须看着自己,漆黑的眼睛牢牢盯着她:“贝妮,你想送花给谁?”
如此温柔无害的声音,听得她一阵恶寒。
“送……送给,因为生日。”贝尔纳黛特有点前言不搭后语地回答。刚才那些惊悚画面带来的强烈心理阴影还压抑在她脑海里,夺心魔的近在咫尺也让她难以忍受,她需要很努力才能捋顺自己的舌头。
“生日啊。”夺心魔重复,然后忽然笑起来。
一个和他身上的浓烈阴冷气息所不符的愉快笑容,看上去很温柔,甚至是可爱。
他真的……好像彼得,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连那种眉眼间原本格外明显的神情差异都被冲淡。
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贝尔纳黛特掐灭下去,寒意沁遍全身。
“谢谢你,贝妮。”他莫名其妙道谢,心情很好的样子,好像那花是送给他的。
贝尔纳黛特迟钝地思考,意识到不是好像,他是真的以为这花是送给他的。
为什么?难道他也今天生日?
可是他不是逆世界主宰吗?都不知道已经存在了几百万还是几千万年,为什么还会有过生日这个这么有人情味的概念?
没打算去纠正对方的会错意,她听到夺心魔继续问:“不过为什么是这个颜色?我以为玫瑰大多都是红色。”
“不一样。红色那种,大部分时候是只能送给恋人或者伴侣的。”贝尔纳黛特感觉自己一定是糊涂了,不然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他讨论不同颜色玫瑰的意义。
她需要立刻离开这里。
“那黄色呢?”错觉吗?他好像不如刚才那么高兴了。
“送给,送给朋友。”
她说完,吧嗒一下闭上嘴,确认对方不如刚才高兴的感觉并非错觉,而是事实。
“朋友。”夺心魔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听到了什么非常厌恶的东西。
更多灰白飞絮飘落下来,堆积在那束明黄色的玫瑰上。它们很快开始枯萎,短短十几秒便凋零成一团焦黑腐烂的恶心模样,绵密的白色孢子群如同蛛丝般覆盖在花朵的尸体上。
这是正常现象,任何原本世界的东西来到逆世界都会被逐渐腐蚀,更别提如此脆弱的植物。这束花能在夺心魔手里坚持这么久才死,已经是了不起的奇迹。
“你永远只会把我当朋友是吗?”他眼神里好不容易浮现出的温度,转瞬间便和这捧花一起凋亡,重新露出深渊般不知满足,贪婪可怕的本性。
贝尔纳黛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没有勇气去教育对方,朋友间应该相互谦让,友爱礼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像只要她一点头,他就会立刻掐断她的脖颈,然后把她丢去那座恐怖的蜘蛛巢穴做养料。
她背在身后的手一直在抖个不停,完全控制不住。
而且他说的话,实在太奇怪了。什么叫只会把他当朋友?着听上去就像……
她微微皱起眉尖,将他之前那些过于越界的亲密举动都抛出脑海,喃喃自语着:“确实。你看上去也不像是缺朋友的,也许其他……生物会每天陪你聊天,听上去很热闹。”
大概是这句话说得太蠢,夺心魔在听完后很古怪地沉默一瞬,然后回答:“我不和它们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