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纳黛特茫然地看了看对方,下意识回答:“古希腊有金星崇拜习俗,四年是金星的半个运行周期。而每八年,金星会在天空中画出一个正五角星。因此在古希腊文化里,正五芒星也是至善至美与女神维纳斯的象征,代表着女性和万物的阴性力量,跟现代奥运五环标志有深刻联系。”
教室里一下子变得格外安静。
凯勒教授抬了抬眉毛:“不是魔鬼崇拜或者战争的标志?”他在讽刺的是如今五芒星成为了许多影视作品里的反面形象,以及军衔等级的现状。
“那是因为早期罗马教廷对教徒实行思想统治造成的。”她回答,“消除一个宗教的最好办法就是扭曲它所有的象征与文化。现代女巫的许多代表元素也来自于此,比如扫帚和尖帽。扫帚的其中一个来源是异教徒的阴性力量崇拜,将其视作对男性力量的平衡。而尖帽有传说是来自清教徒与贵格会的矛盾。同时期的教廷也认为这种帽子的形状与魔鬼的角有关系。直到一七八九年,画师戈雅在他的作品里第一次将尖帽与巫师联系在一起,再加上维多利亚时代的童话改编,后来就越传越广了。”
凯勒教授点点头,没再多说其他的。
很快,下课铃声响起。终于从课堂中解放出来的学生们开始纷纷讨论着今晚要去哪里聚会。
情人节。
贝尔纳黛特也是在路过一家商店时,看到了门口的宣传语才意识到,原来今天是情人节。
她回家做了晚饭,刚吃几口便听到电视机里正在播报刚刚发生的一起犯罪事件。
自从彼得被困在逆世界以后,大家天天都能听到这样的报道。连号角日报都不得不承认,失去蜘蛛侠的纽约市犯罪率简直是直线上升。
这让她完全没有了吃饭的胃口,于是起身穿好外套,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贝妮?”玛德琳担忧地看着她。
“就出门走走,很快回来。”她头也不抬地回答。
打车来到曼哈顿市中心。这里繁华,喧闹,人来人往,很适合将自己藏进去,头脑放空地一直朝前走。
森林山附近的地方她已经和彼得走过太多次,她不想一个人再去。
二月中旬的纽约还完全没有脱离寒冷的范畴,天刚擦黑便又开始下雪。贝尔纳黛特独自走在街上,无处不在的霓虹灯将她的影子拉得淡薄又修长,黑色的长发间缠满洁白雪粒。
路过一家咖啡厅时,她遇到一个穿着蜘蛛侠服装的卖花男孩,怀里抱着最后一束剩下的大红色玫瑰。
她盯着那身红蓝色玩偶服看了许久,最终鬼使神差地付钱买下了他手里的花。
对方熟练地替她包扎好,又从腰包里摸出一串雪花型的暖色小彩灯系在紧凑花朵中间,开口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年轻而愉快,和彼得有一点相似:“情人节快乐,美丽的小姐。希望这些花和灯能让您和您的爱人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她轻轻吸口气,感觉空气一瞬间被抽紧,周围的灯光与雪花忽然全都朝自己压迫而来,成为了难以承受的重量。
于是贝尔纳黛特立刻将钱递给对方,然后很快转身离开,像是在被什么东西追赶者那样。
直到感觉自己已经走累了,过于急促的呼吸将冷空气挤压进胸腔里,带来一阵缺乏热量造成的钝痛感,她才终于停下来,望着自己手里的玫瑰与雪花灯发呆,连自己什么时候又哭出来都没意识到。
想念是很奇怪的东西。
即使贝尔纳黛特已经很刻意地去控制过自己,它还是会忽然出现在她过马路的时候,醒来的时候,某一次舞蹈转身的时候,时不时看见电视某个画面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一个陌生却略带类似的声音的时候。
在晴天,在雨天。在清晨,在傍晚。在每一个明明看上去无比平常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