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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苏芷颔首:“刚走不久。”
“呵。我为芷芷东奔西跑,说情求告。他倒好,尽做些趁虚而入的宵小勾当,撬我墙角。”沈寒山这话说得小声,怨气满满,吓得苏芷猛咳嗽。
她抬指掩住人唇,勒令他留神:“隔墙有耳,当心口舌官司。”
沈寒山勾唇:“放心吧,狱曹逻卒皆受命离远,不妨碍我审问重犯,没人能听见你我谈话。”
“那就好。”
“便是芷芷同我倾吐衷肠,也无人敢道其不妥一二。”
苏芷嘴角一抽,冷冷道:“你言下之意是,即便你挨了打,也无人能听见哀嚎?”
沈寒山幽怨喃喃:“几日不见芷芷,你不怜惜我,倒一心想揍我么?芷芷当真太狠心了。”
“……”苏芷忽然有点后悔想念沈寒山了,这厮不来探监,她还能耳根清净几日。
作者有话说:
第八十三章
沈寒山从金紫鱼袋里摸出一枚银锭子,道:“我去打点一下狱曹吏人,顺道差人给你带一壶酒和炊饼来。”
苏芷心怀感激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忍不住问:“多少人艳羡你的金紫鱼袋,你不拿来好生供着鱼符,反倒塞这些黄白俗物?”
沈寒山笑了:“鱼符不也是黄金土所饰的吗?旺火融了后,大家返璞归真,都一个样儿。”
“你做事还真是放浪形骸。”若是从前,苏芷定要骂他了,然而今日,她触及到沈寒山冷峭冰山之下的一角,方知此人或许是滚滚红尘中难得不被裹挟的清醒人。她是俗人,所以以前不懂他。
沈寒山想到了什么,忽然深深望着苏芷,掂了掂鱼袋,喃喃:“芷芷你看——这些章服制度,隔着一道薄如蝉翼的帷幕,底下是人是鬼全瞧不见。宫闱之中,皆是如此,日光底下,世事不新鲜。”
他的话总如当头棒喝,惊得人魂魄震颤。
苏芷细细品着这句话,全不知沈寒山已然悄无声息地出了牢狱。
个把时辰后,沈寒山归来,手里多了一壶酒与两个油纸包。
他逐一打开油纸,有糕点有鱼肉。
沈寒山徒手拆解了油润的烧鸡,递了个腿给苏芷,鸡肉的鲜香顷刻间充盈监牢。
苏芷饿了好久,今日有沈寒山在,她才稍稍放松下心神,大口咬肉,狼吞虎咽。
他见她吃得这样急,心上泛疼。
沈寒山不欲让苏芷难堪,只递了一碗茶汤,哄她:“润润口。”
苏芷喝了一口茶,肚子里有货了,这才喟叹了一声。
她问:“你给我开小灶,不会被人抓到把柄吗?”
沈寒山勾唇:“狱曹与内廷隔着十万八千里,旁人管不着。不少官吏探监旧友,都会散逸银钱通融打点。狱吏们打牙祭惯了,很有眼力见儿,如今凑局去院子里吃茶了,没小半个时辰回不来。”
也就是说,现下无人管束,她同沈寒山讲话很是自在,不必担忧旁人监听壁脚。
沈寒山把今日宫中的谈话告知苏芷,问:“芷芷觉得,官家是想如何判你?”
苏芷就沈寒山的话分析一番,道:“官家不会杀我。”
“何以见得?”
“皇城司能顶上我缺儿的官吏不多,在我物尽其用之前,死不成。”
“既看重你,又为何要纵殿前司禁军打杀你?”
苏芷低头,泼了那碗茶,又斟了一杯酒。她小口抿酒,良久,才和沈寒山说:“我有没有和你说过皇城司与殿前司之前的恩怨?”
沈寒山和她对饮:“愿闻其详。”
“那是我刚入皇城司的头两年,殿前司的班直栽赃我司,说皇城司宫禁逻卫受宫人贿赂,私自放行,扰乱宫规。然而,那名宫娥悬梁自尽,死无对证。他们从我兄弟身上搜罗出宫娥所赠的金簪,连带着那夜当值宿卫宫门出入事宜的我也一并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