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琉璃将已能令她牵肠挂肚的人紧紧搂在怀里,好似如此他便不会再觉得痛苦一般。
这要,怎么办才好……?
百里云鹫不是个嗜睡的人,不知多少年了,他每日都是只睡三两个时辰,久而久之,每每天未亮他便已经醒了,然今天的他睁开眼时,虽隔着床帘与那曳地的黑色帐幔,他依旧感觉得到,外边,晨曦已微启。
他竟是,睡到天明了吗。
是因为……他的琉璃?
下一瞬,百里云鹫生生怔住了,便是连身体都僵住了,只因为,此刻他的侧脸,正贴在一片温暖的柔软上,而给他一夜好眠的人儿,一手搂着他的肩用她的身体给他当枕头,一手正轻搭在他脖子上,本许是抱着他的脑袋,因着睡着而轻搭了下来。
白琉璃依旧保持着斜靠在棉枕上的姿势,只顾着将百里云鹫捂得严严实实却是没有在意她自己,此刻的她,被褥只堪堪盖到她身前柔软之上的地方,那纤瘦的肩膀便曝露在寒凉的空气中,双目闭着,唇色有些白,眉心轻拧,彰显着她睡得并不算安稳。
百里云鹫心头一窒,即刻离开白琉璃的身子,轻而迅速地将她搂进怀里,抓着她的肩,掌心传来的冰凉令他将她搂得紧紧的,也用被褥将她捂裹得严严实实,瞳眸沉冷却轻晃不已。
他昨夜之所以如此好眠,竟是因为一夜枕着她的身子么?百里云鹫心尖疼痛,不由自主地将白琉璃搂得紧得不能再紧,紧得好像要将她揉进他身体里才满意,为何他一夜没有察觉?是言灵咒……又出来了么?
不得背叛幽都,否则,痛不欲生!他昨夜不过只是心中划过一丝想法而已,竟又让他痛苦得失去意识了么?
这么多年了,她与她们,依旧不能也不肯放过他……
可是琉璃,琉璃,这与琉璃何干!?凭何要用她——
“呆子,你是想闷死我么?”正在百里云鹫眸光冷沉如寒潭,搂抱着她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时,白琉璃有些闷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伴随着两声咳嗽声,惊得百里云鹫连忙松开她,却是没有收回手,只是松了大半力道而已,依旧将她圈在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拍拍她的背,有些惭愧道,“抱歉,我并非有意……”
“我当然知道你并非有意,你若是真有意那还得了?”白琉璃得了顺畅的呼吸,抬头白了一眼百里云鹫,看着他既木讷又惭愧的眼神,心蓦地软了,抬手轻抚上他满布符纹的左脸,缓和了声音道,“搂我那么紧做什么,我说了我不会跑,为何还搂那么紧?”
百里云鹫没有回答,白琉璃用指腹摩挲着他的眉毛,温柔而问:“昨夜睡得可还好?”
看他眉心舒展的安详模样,想来是睡得好的,只见百里云鹫微微抿了抿唇,似有些艰涩地点了一下头,白琉璃掌心贴在他脸颊上,“既然睡得好为何不多睡一会儿?我觉得你该是累极了才是。”
“琉璃,我是男人,应该由我来护着你。”一想到那袒露了一夜的瘦弱肩膀,百里云鹫便觉心揪得紧,再一次将白琉璃搂进怀里,让她鼻尖抵着他的胸膛,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有些轻轻的颤抖,“不应由你搂着我一夜。”
鼻尖贴着温暖结实的胸膛,闻着他身上那总能让她觉得温柔好闻的味道,白琉璃也抬起手,搂上了他的腰,声音低低地轻叹道:“傻子呆子,我心疼你啊。”
若不是心疼他,她怎会待他那般温柔,是她自己想也未曾想过的温柔,她从没想过,她也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令她心疼的地步。
白琉璃的声音很轻,加之脑袋埋在被褥中,那声音更是轻得有些几不可闻,然内力高如百里云鹫,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只知将怀中的娇人儿像之前那般搂得想要揉入自己血骨中。
他的曾经并不美好,甚或可以说是阴暗,而她的曾经又何尝美好,若是美好,又怎可能去做一个刀口舔血的杀手,可是他却得到了她内心的温柔,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百里云鹫,我说了你是想要将我闷死么!”呆子,能不能总是不说话只知道将她往怀里箍?不知他力道大得都能将她的骨头捏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