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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我现是圣蝎使了,和圣蝎红雪关系也挺不错,我还想,当教主。”朵西面前,龙誉不需要任何隐瞒与掩饰,朵西心下微惊,没有作声,只静静地听着龙誉陈述,只因她知道,一旦龙誉决定了事情,没有任何人能让她再改变主意,除非她自己,所以她没有必要此事出声,只需静静听着龙誉诉说便好。
“当了教主,有力量有权力,我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一切,才能与中原相抗,若只是我自己,终究是太过渺小,自己对抗中原,总有种螳臂当车感觉。”龙誉说着,有些自嘲,而后笑着继续,只不过笑得有些凄凉,是朵西从未见过模样,“阿娘,我知道我亲阿娘是谁了,也见到了我亲阿公,我亲阿娘叫佑纳,是十九任圣蝎使,我亲阿公叫擎天,曾是圣山大祭司,对不对?”
朵西身体陡然一僵,龙誉慢慢坐直身,面对着朵西,朵西则慢慢转过身,看着龙誉带着凄凉眼眸,心底无奈与愧疚层层往上泛,以致于她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阿誉,你都知道了?”
她从未见过活蹦乱跳阿誉真正流露出心中哀伤,然而这个残忍事实,莫说阿誉,就是石头人,只怕都会崩塌。
“阿娘,我知道你想瞒着我一辈子,因为你不想我伤心,可若是能选择,我也宁愿选择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龙誉极少叹气,如今却朵西面前轻轻叹了口气,不为别,只为让积压自己心口上重量能减轻些,“阿娘,我去过益州了。”
朵西惊得站起了身,双手紧紧掐住了龙誉双肩,面色刷白,紧张地想要出声,竟只是颤抖着嘴唇问不出一句话。
“阿娘这么紧张反应,那只能证明益州有什么我不能见东西,或者人。”龙誉昂头看着朵西,心也微微颤抖着,“阿娘,我见到他了,他叫林龙,当年征西大将军,佑纳爱人,我阿爹,对不对?”
朵西双脚虚软,颓然地跌坐回机杼木栏上,阿誉知道了,阿誉竟然都知道了,还见到他了,佑纳,你说,这是报应还是什么?
“阿娘,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接受不了这样事实,我心强悍得很,装不下必须装得下,接受不了也必须接受。”龙誉握着朵西慢慢变得冰凉双手,释然地笑了,“阿娘你说过,我就是一棵风吹不倒竹子,会弯但绝对不会折,我还想活得好好,不会让自己深埋上一辈恩怨里拔不出来,阿娘,我没事,你瞧,我不是还好好吗?”
朵西将龙誉搂进了怀里,久久,才颤抖着说出一句话,“阿誉,我们,对不起你。”
“阿娘,你没有对不起我,对不起我,是我亲阿娘与那个名叫林龙男人,可是我亲阿娘不了,那个名叫林龙男人也命不久矣,我不恨谁,只想阿娘阿娘好好。”这次换做龙誉懂事地轻轻拍着朵西背,“阿娘,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名叫林龙男人体内铭心蛊,是何人所种?”
她至始至终都不愿承认那个曾经要毁了整个苗疆男人为阿爹,便是连说出他名字她都需要勇气,而她问题,得到,仍旧是朵西沉默。
龙誉终是淡淡一笑,“果然是我亲阿娘所种吗?种下铭心蛊,是要用自己命来换啊……我亲阿娘,是至死都爱着那个男人,刻骨铭心。”
“而我身上眠蛊,是我亲阿娘为了让他品尝生不如死滋味而种,因为一旦我一催动体内眠蛊力量,就能牵动他体内铭心蛊,让他体会被人千刀万剐痛苦,被自己亲生骨肉一点点折磨,却又不能下杀手,真是个既有用又残忍报复手法。”不惜搭上自己十月怀胎所生下骨肉性命,只为了一个背信弃义中原男人,“还是说,我佑纳眼里,只是一个不该出生这世上野种?”
野种,是擎天对她称呼,也是对他称呼,她不知道他是否是野种,而她,则是个真真正正地地道道野种,真是可笑。
“阿誉!”一直沉默朵西突然厉声喝住龙誉话,眼神苍凉至极,轻轻抚摸着龙誉秀发,艰难苦涩道,“事情不是你想那样,因为到了后,佑纳……已经疯了……”
佑纳疯了,所以才会她心心期盼出生孩子身上下这种随时会被大祭司拿捏性命眠蛊,可当佑纳神智清醒时,一切,都晚了……
“阿誉,你不知道,佑纳是多么希望你能出生到这个世上,即便你是始终恨着又始终放不下人骨肉。”说到佑纳,朵西仿佛看到了那一段美好却又凄惨往事,于是轻抚着龙誉秀发手便微微颤抖,“阿誉,知道佑纳是怎么死吗?”
龙誉定睛看着朵西,心突突直跳。
“那是一个山哭鬼啸雨夜,佑纳抱着你,跪廊下,看着漆黑雨夜,将林龙送给她一把匕首,插进了自己心口。”
“她怕自己再突然间疯了做出伤害你举动,所以,她选择了结了自己。”那一晚,她被大雨挡了山下,待雨停她回到家中时,见到便是还襁褓中龙誉满脸血地佑纳怀里哇哇大哭,而佑纳,则是再也张不开那双漂亮眼眸。
龙誉震惊,久久难语。
“阿誉,佑纳确是第十九任圣蝎使,而我,则是她使女,不允许有情爱使女。”
布诺此刻端着她们母女晚饭站屋外,凄凉一笑。
------题外话------
大叔要出门潇洒了~
126、圣山的老男人终于有人肯接手了!
雪愈下愈大,布诺敲响了虚掩房门。
热腾腾鱼汤还有白嫩嫩米饭,还有特意为她们准备袄子和棉被,由跟布诺身后两名教徒捧手里。
朵西客客气气地冲布诺道一声多谢左长老,布诺将手中饭食放到桌上,朵西上前亲自接过教徒手中棉被,布诺从教徒手中拿过袄子,轻放到凳子上,亦是客客气气地回一句没什么,朵西则转身将棉被搬到里屋去放着。
龙誉紧紧盯着布诺,布诺也不意,只是向她说了一句话,朵西从里屋出来时,布诺已经走了,龙誉则是已经捧起了一碗鱼汤美滋滋地喝着,还不忘赞道:“阿娘,这鱼汤是我喝过所有鱼汤里好喝!”
龙誉情绪自我修复得很,此刻面上已经丝毫不见了方才哀伤,又变回了那个朵西所熟悉成日嬉皮笑脸不知疾苦小娃娃。
“慢着些,别烫着了。”朵西温柔一笑,看向窗外,已是夜色沉沉,雪静静下着,桌子上,摆着一盏她进屋时还未点亮豆油灯,朵西知道,这是布诺离开时燃上。
他待她,依旧如从前那般关心备至,就像他所炖出鱼汤,二十年了,仍旧是从前那个味道,似乎从未改变。
“阿娘阿娘,你也喝!”龙誉将手中盛着鱼汤陶碗放到桌上,拉过了朵西手,将她按坐到自己身旁另一张凳子,再亲自双手捧起另一碗鱼汤递到她面前,朵西笑着接过,龙誉才又落座,开始了她风卷云残地将桌上大半饭菜全部卷进肚子里,朵西只是无奈地让她慢点吃,别噎着了。
龙誉吃完之后,两眼放光地看着朵西面前并未动过一口鱼汤,朵西慈爱地笑着将鱼汤推到了她面前,龙誉则哈哈笑着说“阿娘那我就不客气了,反正你天天都能喝到”,便又将一大陶碗鱼汤咕咚咚下肚了,吃完之后心满意足地软趴趴地整个人趴到了桌上,用手搓着肚子,一边打着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