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胡说!”
“老子顶多杀过八个!哪来百人?!”
“好你个孙小五,看老子不搞死你!”
“顶多五个啊!我才入寨没多久,哪来这么多劫人机会!”
……
他们层见叠出地开口,为自己犯下的杀业减负。
然而,他们不知的是,在苏芷心中,只要提刀杀了无辜者,那便是死罪一条。
一人也好,百人也罢。
他们失了人心,往后也只是牲畜了。
苏芷冷眼旁观,良久,她问:“最后一个问题,为何你们杀了这么多人,满福县的县令都没有处置你们?按理说,这样的事,早该上报州府,请兵剿匪了吧?”
山匪们对视一眼,为了活命,他们老实交待:“县太爷也吃咱们寨里的孝敬,他也是我们的人。”
好啊,好一个官匪勾结!
苏芷没了旁的言语,心间涌起绵绵不绝的怒意。
她飞旋削铁如泥的白刃,屠尽眼下恶人。
恃强凌弱者都该死,一个不留。
苏芷是这样杀欲重的小娘子,她等闲不会在外人面前暴露冷情的一面。
待她卸下浑身气力,才想起圈椅上坐着的人——沈寒山衣不沾血,如霜花冷月,玉洁松贞。他在看着,她都要忘了。
苏芷咽下一口唾沫,小心抹去脸上、袖上的血。然而血渍深入线眼,如何能轻易消除?
她终是没有沈寒山那样冰清玉洁,她像一只嗜血的恶鬼。
苏芷回头,望向高风亮节的沈寒山,小声问:“吓着你了吗?”
她记得文臣胆小,说不定沈寒山早已吓软了腿脚。
岂料,沈寒山只是缓慢起身,走向她。
他为她悉心擦去唇边血迹,送豆糕置她口中:“芷芷累了吧?吃口甜的,垫垫肚子。”
苏芷震惊,一个没留神,她的樱桃小口微张,那甜糕便送入唇舌之中。
是甜的,甜到心间沁蜜,洋洋洒洒裹了五脏庙,浑身腻得发昏。
沈寒山笑她满身血污,还拿干净的衣袖,为她擦拭。
他自愿染上她的杀戮之血,与她“同流合污”。
他不畏惧她,也没躲着她。
无论苏芷做了什么,沈寒山只关心她是否挨饿受冻,是否疲于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