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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看着一向军纪严明的孟家军,个个站无站相,坐无坐相,她也知道立刻行军的命令有多不合理。龙渊身为顶尖的杀手,若真是存了心躲避,便是三军齐上,也未必能发现他的踪迹。
事实上,孟子惆并没有征求她的意见,转头传了军令,三军就地休整,几乎很快便一个个打起了呼噜,想必一路行来,早透支了他们的体力。
“走,陪我好好睡一觉去,两天两夜没合眼儿了,这会儿早困得眼皮打架。”孟子惆不由分说地执起了她的手,转头往马车行去。那是整个军队,唯一的一辆马车。严真真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至少在急急行军途中,竟没有散架。
“王妃歇着去罢,我让人煮些汤,等将士们醒来了吃。”严真真不自在地找了个借口。
孟子惆却握着她的柔荑不肯放松,凝神瞧了她半晌,久到严真真以为自己的脸上写满了字,出卖了她所有的情绪,他才喟然叹息:“有什么不满,等我醒了再好好解释。现下儿,可真困得紧了。要知道,没见着你的面,我还真不能安心入睡。”
是么?严真真的唇角露出了讥诮的笑容,却垂着头不让他看见。若真有这样挂念,怎会亲手把自己送入狼窝?
先入为主,又在最绝望的时候遇到了自己的骑士,严真真对孟子惆的成见,哪是一时半会可以消掉的?因此,只是淡淡一笑:“王爷请自安歇,我让螺儿在车外候着,王爷若是醒了,叫她服侍便是。”
孟子惆怔怔地看着她转身离开,想要叫,又怕在三军面前失了威信,只得喟叹一声,钻进马车。螺儿果然尽心尽职地守在马车外,危机解除,她又心疼起了自己那一包袱拾掇出来的首饰。
唉,这下子,可只能等小辉和小兰把东西解送来,方能开张大吉。这一来一去的,可不又浪费了十天的时间?她半眯着眼,又开始在心里打起了算盘。
孟子惆虽然疲累到了极点,可一想到严真真虽然没有失礼,却始终冷冷淡淡的表情,却怎么也睡不着。好容易迷迷糊糊地有了点睡意,又被恶梦惊醒。
真是一个恶梦啊
梦里的严真真,仿佛成了河东的母狮,张牙舞爪。可哪怕这样,也是好的。她却甩了他一个巴掌,然后绝然离去。明明他轻功不错,却怎么也追不上她的步伐,只能看着她愈行愈远,最终消失在迷雾之中。
醒来后冷汗涔涔,脸颊上仿佛还有些热意,却原来是贴住了他亲手替严真真系上的那件披风的里子。
他了无睡意,看着马车的顶篷出神。严真真的态度,多少有点出人意料。她聪慧地想到了自己的安排,难道就看不到自己对她的重视吗?临行之际,他把这件水火不侵的宝贝留给她,不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吗?
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他一举获胜的关键,甚至他把自己也当成了诱饵,才能一战竟功。为了大业,冒一点风险,算得了什么?
轻轻掀起帘子,还未看见严真真的所在,螺儿的声音已经飘了过来:“王爷醒了么?可要用些清水?”
这样的丫环,不能说不体贴,可孟子惆是希望听到严真真的声音。
她这气性,可真是见长啊看来,只能到了临川,再慢慢儿地安抚了。孟子惆长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道:“取水壶来。”
正文第306章临川王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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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临川王的土地
严真真事后才知道,孟子惆果真是打了一个大胜仗之后,便不眠不休地回援。在他的计划里,就算无水无粮,他的精兵强将支持三天也没有问题。当然,有了水源和粮食,自然更是意外之喜。
而他,也确实是在第三天便赶到了山谷,内外夹击,又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可以说,直到此时,他的战略目标才算真正完成。
可是严真真的反应,却让他无奈。他是临川王,凡事总要从大局考虑,怎能因小而失大?可是严真真却偏偏不愿意理解他的苦衷,一路上神情浅淡,不到万不得已,甚至不对他开腔。
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孟子惆,对上了严真真,还真是无计可施。若要放下身段,大军之中不免让人笑话,再者他也不惯做小伏低,又不认为自己真的做得错了,只得悻悻地时刻观察着她的脸色,不敢上去自讨无趣。
严真真很少下马车,偶尔掀起帘子,也只是托了腮帮子出神。她的眼睛,也不知道看向了哪里,孟子惆敢断定,她根本就不是在看街景。
事实上,严真真是想找龙渊的踪迹,不过明知道他不会辍在队伍后,因此倒并不失望。
“还有一日,便抵太临川,那里……是我的封地。我孟家的先辈跟着太祖皇帝打下来的天下,终于还是被我夺了回来。”孟子惆也不管严真真给出什么表情,顾自地叙述自家祖辈的丰功伟迹。
严真真似听非听,一双眼睛下意识地向四周瞟去。
“当年父王殚精竭虑,却最终丧身京都。我装傻卖痴十五载,才算渐渐组建了自己的势力,却还要故作放浪,这种滋味,可不好过。”孟子惆喃喃低语,并不在乎严真真在看街景,还是听自己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心里话,他从不曾想过要与青梅竹马的齐红鸾,也没有想过与温婉解语的安容雅说,唯有对着严真真,才令他有倾诉的愿望。
她的眸子清澈见底,尽管淡漠,却让他觉得安宁。齐红鸾也好,安容雅也好,都不是他想要的。一个是迫于陈太妃的压力,一个则是直接由皇帝赐下的。严格说起来,严真真也不是他想要的,那是他昏迷时被抬进王府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