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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公亮瞟了眼不被信任的大儿子,再瞧一眼睡梦之中仍是纠结着眉头的干女儿,向夫人保证,“行吧,这事包在我身上。实在不行,我把御医求来给丫头瞧瞧,怎么着也得让她跟从前一样漂亮!”
这样最好,阮玉竹安心也放他也去歇着了。
回头,霍公亮果然守信的将御医请了来。那老御医见霍梓文如此年轻,用药便如此老到,很是惊喜,只酌情将他的药方小小的调整了一二便罢。
霍梓文抓住难得的机会,向老御医请教了不少困扰他多时的问题,一老一小,倒是相谈甚欢,渐渐有了来往。
木乔重伤的消息传开,来探望的人当真不少。阿果就不必提了,城阳王府随后也很快派人探视,还带来了阮玉竹要求的膏药。而来送药的人,正是佟正恩。
据说在霍公亮面前,他还一力的自责已过,说是没把府上的下人管教好,才惹出祸来,态度是十足的谦逊有礼。如果不是霍公亮早些年调查过他的为人,几乎也要给他斯文忠厚的外表骗过去了。
而这些,木乔当时是全不知情的。
头几天她实在是难受得厉害,每日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一律在昏睡中度过。这是正常现象,霍梓文让父母不必担心。
等到过上几日,木乔渐渐精神了,那伤口处却开始生新皮,那种麻痒又不能挠的感觉更加难受得人想哭。可没办法,想让伤口长好,就必须克制。
阮玉竹特意当着木乔的面给她精心做了一对厚厚棉布手套,逼着她每天戴上,纵是睡梦之中也不许摘下,防止她抓挠伤处。影响伤势愈合。
阿果怕她在家闷得难受,挖空心思在街上淘了许多有趣的小玩意儿上门来给她解闷。不过还是霍梓文最了解她,不声不响的捧了大堆的字帖还有些文人画册来。
幸好木乔伤的是左臂,右手还是能动的。她心里惦记着生意,找字画帖子想些首饰样子。这才总算是让时间好打发了许多。至于跟外头联系等等一切事务,都是霍梓文在替她悄悄打理,一点也没耽误下。
顾松在国子监后头收售旧书的胡同里租了一套小宅院。既做买卖,也可住家,房钱还比外头寻常商铺便宜了好多。生意开张就不错,虽算不得什么大买卖。但客人当真不少。为避嫌疑,铺子老板就说是顾。店名是霍梓文取的,叫松涛阁,一听就比较有阳刚之气,符合主要为男性客户服务的目的。
而阮玉竹就是看见木乔在画首饰样子,也没往心里去,总还以为她是要寄回乡下,并未阻止。
如此养了一个多月,胳膊上的外伤是彻底好了,只是新皮还未长好,粉嫩嫩的。又痒又难看。尤其是夏日渐近,天气暖和,那伤处就更觉得难受些。
霍梓文拿了些宫廷御药去研究后。自己发明了一种草绿色的药水。虽然不比宫中的香滑白腻,但他配得较为稀薄。抹在伤处清清凉凉的,很是止痒舒爽,木乔也不知是不是潜意识的还在对佟正恩送来的东西表示反感,反而更爱用他配的这种药水。
这日午后醒来,刚画了一个新的首饰样子,只觉手臂又有些痒了,她便取了药瓶自己挽起袖子弄着,初见要帮忙也说不必。
这丫头那日回来之后,自己到底想不过,去阮玉竹的面前自领了罪罚,说她护主不力,才害得木乔如此。但阮玉竹并未因此责罚,后来还特意开导了一番木乔。
每个人在生死危难关头,首先想的都会是自保,这样的错虽然让人心里很不舒服,却不能因此而责怪人家。
木乔自己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当然更看得开些,一如既往的对待初见,倒叫这丫头十分的不好意思,处处殷勤周到,生怕服侍不好。
见木乔抹药不要她,便问,“姑娘画了半日,也该渴了,今早厨房熬了绿豆汤,放到现在也该凉了,要不要奴婢去取一碗来?您伤好了也别老在屋里坐着,后院里的那几棵石榴开得正好,您先过去走走,奴婢取了绿豆汤直接送过去可好?”
木乔想想也好,便起身跟她一起出了房门。
到后院一瞧,果然,这么些天不来,那小池塘边的几棵石榴开得火一样的红,灼灼耀眼。和小池塘里的红锦鲤鱼相遇成趣,倒有几分可观。
更兼墙脚种的一丛杜鹃,几溜茉莉也都开了,清芬吐芳,沁人心脾。坐在蔷薇架下的秋千上轻轻摇晃,瞧着这巴掌大的一方小天地里的姹紫嫣红,也颇为养眼。
忽地,院门那儿响起一声干咳,木乔转头,却是瞧见霍梓文带着沈亦儒过来了。微觉诧异,但还是起身,给他们见礼。
霍梓文把人领来,就要走了,“沈公子来求了我好多回,说有几句话想跟你单独说。我看你们俩年纪不大,就行个方便了。快些说完,我在院门口等你。”
这后一句话,是对沈亦儒交待的。
沈亦儒给他行了个礼,转而面对木乔时,白皙的小脸上满是关切,“姐姐瘦了不少,现在身子可大安了?”
木乔对这少年甚有好感,微微一笑,“劳你牵挂,好得多了。”
沈亦儒见她神色不似作伪,略放下些心肠。转而眼神变得严肃与认真,“姐姐,我现在要问你几句话,还请你看在娘的份上,据实以告,行么?”
木乔微怔,但还是点了点头,“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沈亦儒踌躇了一下,“你真的……不记得从前的事了么?”
木乔心中警钟立即响起。“你怎么这么问?”
沈亦儒上前了一步,语气有些急迫,“你只管告诉我,到底记不记得。若是有什么情非得已的苦衷,我一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