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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霍小姐的心思都用在孝顺上了!”佟丽萍今日是着意来讨好的,所以一俟有合适的机会。甜言蜜语就滔滔不绝。
木乔也不见烦色,就这么听着,间或谦虚几句。便是客套了。阿果几次三番想出言讥讽,也给木乔打断。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光看她会把她们口角之事说与人听,就知道是个嘴巴不牢靠的。就算阿果不在乎得不得罪她。但要是给她在京中败坏名声,也没什么好处。听她唧呱说了一时。便推说屋子里沉闷,请她们去花园走走,这才总算是打断了佟丽萍的聒噪。
等到花园里的时候,趁她们几人在荡秋千的工夫,佟丽萍又到木乔身边专程赔了个礼,“上回,我真不是故意的。”
木乔摇头,“佟小姐不必客气,不关你的事。”
佟丽萍突然压低了声音,“那天……救我的人是谁?”
木乔忽地脑子里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糟糕!她怎地忘了,佟丽萍也认得展云飞?虽然现在彼此都长大了,形貌有些改变。但大的模样还是不会错的。这佟丽萍会不会已经认出了他,却故意拿话讹她?
“佟小姐说的是谁?”木乔一脸的懵懂。“那天乱糟糟的,我也是后来才听说你也曾从马车里摔出来,没事吧?”
佟丽萍红了脸,迟疑了半晌才鼓足勇气,支支吾吾的道,“我……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欠了他的救命之恩没还,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木乔看着她这样的表情,突然明白过来了,这姑娘似是春心动了。
当街遇险,为侠士所救,偏那侠士很有可能在她的惊鸿一瞥中还是英俊不凡的,所以年轻的女孩就开始想入非非了。这是每个女孩都做过的梦,不难理解。
但无论如何,木乔不会告诉她,却反问道,“你当时怎么没问问他?”
佟丽萍脸更红了,正想解释几句什么,却见阮玉竹身边的丫头匆匆过来,在木乔耳边低声道,“姑娘,家里有客人来了,夫人让您赶紧送客,一会儿可能还要您去见人。”
这是出事了吧?木乔当即意识到,如果不是大事,阮玉竹不会这么着急的就让她送客。先让那丫头去了,再看她们玩一时,她忽地伸手扶着初见,做出一脸的疲惫模样。
如此明显,佟丽萍当即就会问,“霍小姐,你怎么了?”
“有点头晕,不碍事的。”
阿果也已经跑过来了,“你真的没事?”
对自己的好友,木乔是不需要欺骗的,压低声音告诉她,“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点事,得请你们先回去了。”
阿果会意,立即带头道,“你病才好,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我们就告辞了。”
木乔让人去回禀了干娘,阮玉竹很快收拾好了地方,一如平常的接待了这些官家千金,把她们给送走了。
只是要出门的时候,韦苓如特意落在了最后,看着木乔,似是想说什么,可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只道了一声,“好好保重。”
木乔听得莫名其妙,待她们走了,阮玉竹才单独把她叫到房里,语气严肃,“现在外面来了人,说是你的亲人。老爷正在外头应酬,干娘得先告诉你一声,让你心里有个底。”
轰隆隆隆,木乔此刻就觉脑中象是滚过一圈闷雷,彻底懵了。
身为女子,她太知道这样的话意味着什么意思了。如果霍氏夫妇保不住她,那她就必须跟那所谓的亲人离开。而木乔已经十二了,很快她的亲事就会被提上议事日程,甚至早早嫁了也是不无可能。再往后,就会一辈子困守在一方小小天地里,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那她怎能甘心?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木乔总算都是相对自由的。从前的小家小户里,爹娘事事由着自己。而今虽在官家,但干爹干娘又是极其通情达理之人,给了她很大程度上的自由。可如果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谁还肯如此娇惯她,放纵她?还有,她的大仇谁来报?
不!一片慌乱中,木乔只想起沈亦儒留下的那句话,“他来了没有?干娘,我问的是沈亦儒。”
阮玉竹摇了摇头,“所以我和你干爹都没答应,先敷衍着在。但是丫头,万一他们真的能拿出什么切实的证据来,恐怕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能让干爹干娘都觉得麻烦,那对方肯定不是什么没来头的,“他们是什么人?”木乔问出这话的时候,连嗓子都开始发抖了。
阮玉竹心疼不已,“好孩子,他们也是好人家。别怕,不会太过为难你的,咱们去见上一面吧。”
客厅里,有一位中年男子正与霍公亮在喝茶。另有一位年纪较大的老伯作陪,那是霍公亮的老朋友,国子监祭酒卢诚卢大人,木乔曾经见他来过府上几次,还比较熟悉,只是那位中年男子却不认得,想来便是来认亲的了。
阮玉竹鼓励的拍了拍木乔的肩头,落落大方的带着她从竹帘后出来,“阿乔,还不快上前去见过卢伯伯,这一位是索大人。”
索大人?难道自己真是敦煌索家之人?
当木乔来到那索大人面前行完礼起身时,瞬间就怔住了。这位中年大叔实在是与她太象了!一样的雪肤茶眸,一样的高鼻深目。
只不过木乔是女子,自然眉目秀气俏丽,而这男子五官却是如刀划斧刻一般,更加硬朗英挺。
他看着木乔,也是一怔,尔后才叹道,“想来她必是我族所遗之女了!原本我还有些忐忑,可此刻见到,再无疑问。但为求确凿,还是等长兄前来,再作定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