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宝姒的眼睛茫然睁大,忐忑不安地等待另一个人的裁决。
这个买她的年轻男人很奇怪,他从没表现出对自己的兴趣,养她仿佛顺手养了小猫小狗,不做要求,不跑丢就行。
但是小猫小狗是可以被遗弃的,宝姒不想被遗弃,她敏锐地意识到小郁不愿意别的男人睡她,原因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如果一直跟着他就不会再回到以前的昏暗日子。
她必须确保他不会丢开她——除了这具身体,宝姒想不出别的能够贿赂讨好他的东西。
这是第一次,小郁完全地洞悉和理解了另一个人的复杂行为动机。
感觉真是新鲜,可惜自己没法叫她如愿。
他结结实实压着她,双手顺着腰线胡乱动了几下,一点也不激动,还有点糟心,敷衍地“侵犯”着赵小姐。
然后像个喜怒无常的恶霸一样把人圈在自己怀里试图用胸肌闷死她,恶声恶气说:“抱着硌手还敢勾引我?非要让你吃点苦头不可。”
但是宝姒等啊等,提心吊胆又有点放心地睡过去了都没等来什么苦头。
第二天他就带着人离开了那个小屋,他觉得必须找点事做,不然好好的小姑娘一天脑子里净想着怎么扒拉男人裤腰带。
小郁带宝姒去砍尸妖,他长得高,拿根绳子把人捆在自己背上,尸妖粘稠的污血溅到脸上,她在耳朵边上疯狂尖叫:“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尸妖,好看不?”小郁手中大刀舞得虎虎生风,砍菜切瓜一样处理尸妖,还有闲心感叹:“好久没见到这么多了,我还以为那些人已经不造这玩意儿了。”
他杀了个够本,赵小姐当晚吐了个昏天黑地,缩在他怀里动都不敢动,果然安分了。
小郁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天才的治疗方法果然有效,宝姒恹恹了两天后精神明显好转,看着小郁的眼神开始变得正常,不把他当成下半身思考的蠢货了,甚至有些敬畏,再也没有试图勾引他。
他们在满是死人的战场上辗转流浪了半年时间,宝姒已经可以熟门熟路地在小郁砍尸妖的时候捡些铜板碎银,顺便帮死不瞑目的将士闭上双眼。
偶尔她也会和小郁谈起已经灭亡的故国,谈起自己的父母:“……我小的时候贪玩,不爱读书,父亲教我我也不学,母亲纵容我。现在想来,那时候要是肯耐心学,现在也能多些和父亲有关的回忆。”
小郁闷头擦刀,如坐针毡:“哦。”
他想说你是不是很思念他们,又想问会不会恨砍了你父亲的人?
看着漂亮的赵小姐穿着打补丁的衣裳不男不女地跟着自己流浪,他又把嘴闭上了。
怎么可能不恨,要是父母尚在,她何必经受诸多苦难。
她的桩桩件件苦,怎么总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每每想到此,小郁的心就更难受一分。
于是他渐渐也能够理解了舅舅,一刀刀砍下去时渗透木板的血,最终会化作梦里绵密刺痛的针,拿起屠刀而身不由己,坦然也化作追悔莫及——所以他后来不愿意做师父而只是小郁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