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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姒,乡下人倒是很少叫这个名字。
小郁坐在水井边抖腿,他隐约知道瘦金要做什么,有点不耐烦等,想回去。
门后面走出来一个细瘦的小身板,就只套着一件可以当裙子的上衣,伶仃的两条腿儿打着摆子,她和冷着一张脸的小郁对上视线。
麻木,灰暗,无精打采。
看不出一点当初眼见父亲掉头的怯懦流泪和又抓又挠要他狗命的气势。
她朝着小郁露出一个机械的笑容,熟练地松开拢着领口的手,隐约可见泛着红紫的少女丰盈。
果然长得很漂亮,一场完美的交易,如果她不是赵小姐的话。
瘦金馋得直咽口水,瘸腿男人做这事儿不知道多少回了,相当识相地后退,点头哈腰地让军爷慢用。
一个水囊飞过来,把抬脚上前欲行不轨的瘦金砸得一个趔趄。
他骂骂咧咧回头,却见是自己带来的兄弟,他面无表情,眼神却透着杀意。
“你!你——做什么,”欺软怕硬约摸是人的本性,他后脑勺肿着大包,面对罪魁祸首却下意识放低声音,埋怨道,“你看上了就说,让你先来就是……”
小郁咧开嘴,露出个阴森的,不带任何友好意味的笑,甚至有些咬牙切齿:“我来你爹!”
第62章斩秽刀(八)
宝姒起先并不愿意跟小郁走,跟随吴婶逃难的路上她什么都见过,知道隔着肚皮谁也看不清里面的人心是否腐烂生蛆。
瘸腿男人逼迫她做流莺的日子不好过,却总归比被土匪强盗奸淫致死、烹尸饱腹来得强。
两年过去,她认不出摘下斗笠和围巾的小郁,也认不出那把逐渐浸染成暗红色的刀,不敢赌这个年轻俊朗的男人是天堂还是更黑暗的地狱。
小郁不管那么多,将她强行带走,脱离了军队。
没地方去,只好找了片安静山头给赵小姐盖了座小屋,旁边的平坦地方圈出一块菜地,每次打猎回来往里面丢一些带着根的乱七八糟的野菜,都不知道能不能活。
宝姒不怎么说话,但是也没乱跑,小郁出门的时候她就躲在小屋的地窖里,等他回来了,打家具或者处理猎物的时候,不远不近地看着他,手里捏着树枝乱画。
小郁以为她在写字,有一回问她在写什么,宝姒才说自己不认识几个字。
除此之外,他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本来小郁打算就先这么住着,等抢地盘的那些大人物打到附近来再逃到别的地方去也来得及,赵小姐看起来不活泼,叫他心里很难受,夜里做梦总是反复梦见自己举着刀砍赵大人的那一幕。
赵小姐在他梦里鲜活得很,抱着赵大人的头哭,哭够了还扑上来要挠自己的脸。
不像现在,看着跟能爬起来走来走去的死人差别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