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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房里主子没如往日那般吵闹不休,老太太自然开怀,原本存着收拾三太太的心,倒是暂时搁置了,姑娘和小爷们也都过的顺当,除了翠姨娘和徐凝敏之外,这个年,大约是东园众人过的最消停的一个年了。
府里的这些事阮筠婷并没上心,生死未卜的君兰舟找到了,她的心放下了,一段时间全都用来调养身子。罗诗敏那处的疑问她自然不会忘,可一来最近罗诗敏忙着紫馥的事情,而来她自己身子也不爽利,阮筠婷不好前去打扰,就想着寻个恰当的时机再问清楚。
闲暇之余,写了几个新菜谱,在静思园小厨房里一通捣鼓,让红豆、婵娟和赵林木家的帮忙试吃,几人都是赞不绝口,阮筠婷便有了信心,抽空将新菜单整理罗列出来。改日去归云阁时一并送去,也算是乾元十四年的特色菜。
正月初八清早,阮筠婷照比旁日起的都要早一些,穿着妥当之后,亲自到小厨房擀面。煮了一大碗长寿面,提着食盒自己往阮筠岚住的潇湘苑去。自从她穿越而来,到如今过了三个生日。为阮筠岚煮面已经成了惯例,一路上所遇仆婢都对她恭恭敬敬,如今的阮筠婷。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连下人都可以随便欺负的拖油瓶了。
呼吸着冬日清早冰凉清澈的空气。阮筠婷一只手握紧领口,转了个弯绕过结冰的镜湖。
潇湘苑的大门敞开着,听荣、听兰与邱智明媳妇带着小丫头正在扫雪,阮筠岚穿了件短褐,在院子中央练拳,这一年他身高抽了不少,以现代的话来说,差不多有一米七三、左右。对于一个正在发育中的十四岁少年,这已经是不错的身高,更何况阮筠岚健瘦。瘦便显得高一些。
阮筠婷站在门口,远远瞧着岚哥儿。觉得他像一截儿正在萌发新枝丫的树枝挂了件衣裳,在风中来回乱舞。大冷的天,她穿的臃肿还觉得冷,反观阮筠岚练的满头大汗,额角的碎发被汗湿了贴在皮肤上,不仅有些羡慕他的活力。
提着食盒,斜倚着门框笑望着阮筠岚,重生至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她接受了自己的身份,甘心继承了这个身体的所有麻烦,也早就将阮筠岚当成自己的亲弟弟。
“岚哥儿,穿的这样少,不怕冷着吗?”
“阮姑娘万安。”
院子里众下人齐齐行礼。
阮筠婷笑着将食盒递给听荣,让她去摆饭。
阮筠岚拳路不停,笑着道:“姐姐,水叔叔这趟拳法不允许中间停顿。嘿,我一早起身就猜到你一定会来。”
“咱们的生辰啊,我怎么可能忘记,无论什如何也要和你一起吃碗寿面的。”
阮筠岚心中温暖的很,拳头舞的更快更有力量:“姐姐进屋里头暖和暖和,我马上就来。听荣,上好茶。”
“是,岚爷。”
听荣应了一声,上前行礼,扶着阮筠婷进屋。
阮筠婷便顺势扶着她的手到正屋竹节图插屏外厅挨着八仙桌坐下。听兰端着黑漆托盘,将才白瓷的茶杯和茶壶放下,讨好的笑着:
“阮姑娘请用,这是岚爷新得的普洱。”
“好。”
吃了几口茶,阮筠岚的拳也打完了,一面进屋一面接过听荣奉上的湿帕子擦脸。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脸型已经有了棱角,脱去年幼稚气,带着些属于少年特有的雌雄莫辨的俊俏,尤其眉间一点朱砂痣,更显的人丰神俊朗。
阮筠婷发现,听荣和听兰看阮筠岚的眼神,都有些羞涩。
也难怪,都是这个年纪,阮筠岚又是年少的公子哥,丫头们抱了心思也是人之常情。反倒是阮筠岚,大咧咧的什么都没想,满脸的笑容,好像什么都不懂。
“水叔叔教给我的拳,每日清早起来练一趟,觉得浑身舒畅。”
“这个习惯很好,你快穿上件棉袄,我瞧着你都冷。”
“你就是身子太差。”阮筠岚穿好棉袄披上大氅,拉了阮筠婷的袖子去了饭厅。
曾经姐姐无休止的惹祸,他跟在后头善后的日子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不知何时开始,他们姐弟二人从他保护她,变成了她保护他。如此转变,让他更坚定了一定要让自己变强的信念。
“姐姐,今年书院的考试我还要参加,这一次我一定要上大学部。”
“嗯。”阮筠婷放下筷子,用帕子沾沾嘴角,道:“你尽力而为便是,也不要将自己逼的太紧了,毕竟你才十四岁。还早呢。”
阮筠岚失笑,“说的好像你大了我多少似的。”自己那碗面吃的差不多,见阮筠婷的那碗还剩下不少,阮筠岚笑道:“姐,你吃饱了吗?”
“饱了。”
“那把你剩的给我。”说着身长手臂越过八仙桌,端走了阮筠婷面前的青花瓷碗。也不管什么形象,只顾着低头吃的稀里呼噜。
只有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阮筠岚从来都是自在的,这样跟自己真心亲密的弟弟,让阮筠婷颇为心暖,笑容也比平日真诚。
“岚哥儿,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我啊,考功名,出人头地,等有能力了,就找到咱们亲爹,把那个玉佩还给他。”双手端起碗喝了口汤,从怀里掏出白玉龙佩隔着桌子递给阮筠婷,这一次,他的表现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小心翼翼,好似生怕她将玉佩一把夺了去换钱买首饰。
阮筠婷接过玉佩,手指摩挲上头的雕刻的纹路,幽幽道:“也不知娘到底想不想找到爹。”
阮筠岚手上动作一顿,缓缓放下筷子。提起阮凌月,他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她应当是深爱着爹的,不然她也不会那样郁郁寡欢,早早就撒手人寰了。我猜她与爹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找到爹,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从小也没有见过他,可是咱们身为人子,好歹也要帮着娘完成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