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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抿唇,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这样就打发她回去歇着了?
阮筠婷低声道:“老祖宗,晚姐姐那边真的没救了吗?”
“太医都救不得。我有什么法子?”
见老太太说的如此理所当然,阮筠婷未免失望,“老祖宗,晚姐姐深得皇上宠爱,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您能不能想法子救她一命?”略微迟疑,又道:“晚姐姐说她是中了毒,并非病入膏肓,若是有绣妍丹,或许不用一整个,只要给他剩余那些的三分之一,或许她就能好起来,您……”
“住口!”
老太太沉下脸,低声呵斥:“别以为我疼你,你就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分量与我来讨情面了!”
第334~335章
阮筠婷闻言心头一凉,早知道老太太会这样说,她还是不死心的想要试一下,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在听到老太太如此决绝的回答之后还是觉得凄凉。提裙摆缓缓下跪,垂首道:
“老祖宗息怒,婷儿并没有自恃身份恃宠而骄,只是觉得晚姐姐活生生一条人命……”
“婷儿。”老太太打断了阮筠婷的话,“你要知道,一个人的性命于家族的荣耀比起来哪一个更重要?必要时候,那颗灵药是能改变家族命运的,我的话早跟你说过,就算是我自己病危,也不会服用这颗丹药。”
“是。”阮筠婷垂下头,刘海遮住眉眼,老太太又一次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话都说完,老太太觉得自己太过于紧张焦急了,倒像是被一下子戳中痛处心虚了一样,轻咳了一声,然而有些事情,仍旧不能不说。
“那绣妍丹的事情只有你知我知,我希望不要再有第三个人知晓。”
“是。”谁知道她也不想去探讨,老太太这样说,她应下便是。
老太太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阮筠婷,半晌才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是,婷儿告退。”
阮筠婷回了静思园,晚膳只随意吃了几口就打发了下人都出去,独自一人呆在安静的卧房里思考这件事。
老太太眼中,徐向晚素来是不听话的棋子,对于这种不服家族摆弄的姑娘,能够在入宫之前暗自用计不服避子汤。足可见她的主见甚高。想必在宫里,仁贤皇贵妃对徐向晚也是摆弄不得的。
刚才在松龄堂,老太太没有表现出任何悲喜,对于她说起徐向晚实则是中毒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可见老太太是知道内幕的,也或许,老太太是最早知道内幕的人。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吧。
总之,要救徐向晚,老太太是绝对不会出手的了。只能另想其他办法。现在事情既然被她知道,她不会见死不救,在自保的前提下,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
阮筠婷一夜没有睡好,梦里总是梦到徐向晚身穿白色纱衣。笑吟吟的站在自己床边,绝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拉着她的手起来,柔声哄着她出去玩。可是刚离开卧房,他们就掉进了冰冷的湖水中。她身上冻的麻木,挣扎着想要浮上水面,但是浸水的衣服沉重的让她使不出力气,徐向晚的脸逐渐淡化,竟然变成了徐凝芳,她仿佛又一次看到在冰窟窿里挣扎的人。
“啊!”阮筠婷惊呼一声倏然坐了起来,头上冷汗涔涔,侵衣也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小腹和腰部又坠又疼。
“姑娘。您怎么了?”婵娟端着烛台进了屋,见阮筠婷披散长发呆呆的坐在床上,忙点亮了一旁案几上的绢灯。
“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下身湿粘,小腹又疼的很,阮筠婷苦笑道:“帮我再拿一身寝衣来吧。”
婵娟一愣。扶着阮筠婷起身,看到床单上的血迹忙应是,下去叫了小丫头烧热水,又和红豆一同服侍阮筠婷沐浴更衣,赵林木家的也睡不着了,给阮筠婷熬了姜汤。一屋子人忙到了丑时三刻才睡下。
次日,阮筠婷照旧上学去,出门的时候,恰巧与堂二老爷和魏氏要进宫的车擦身而过,隐隐的,她听到一个母亲为了即将逝去孩子的哭泣。原本一直压抑的情绪,变的更沉重了。
在这里,权力、金钱和地位才是至高无上的,人命算什么?她也好,徐向晚也好,甚至是仁贤皇贵妃,都不过是徐老夫人手中的棋子,一颗棋子能在棋盘上幸存多久,完全要看博弈者的套路和心情。没有用了,自然会被扔开。博弈者不会考虑他们也是有血有肉,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若是他们死了,他们的父亲母亲会难过心疼。
那些身在高位的人,早就已经视人命如草芥,又如何会在乎一个母亲如何为失去的孩子痛断肝肠。
沉重的心情压抑了一整日,到了散学时候,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场雨来的突然,阮筠婷正走在下山的台阶上,被淋了个正着。待到她一路小跑到了山下,雨反而变小了。
书院常服湿透了贴在身上,冷风一吹,阮筠婷牙齿都跟着打颤。
“姑娘,您先忍耐片刻,稍后就回到府里了。您让贴身婢女给您预备热腾腾的姜汤,用了就好了。”跟车的婆子语气关切殷勤。
阮筠婷笑了一下,颤抖着道:“先去东郊的教堂。”
“教堂?”婆子一愣。
“对,按着我的吩咐做吧。”阮筠婷说罢就撂下了帘栊,找了车上的毯子围在身上。昨日来了葵水,今日又淋雨,加之思虑过重,阮筠婷只觉得小腹疼的象是要抽筋,以经要超出她所能忍受疼痛的范围。
可是她要想办法救徐向晚,现在必须找到水秋心,找谁寻水秋心下落的唯一方式,就是去问水秋心唯一的弟子,君兰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