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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知道他的到来,屋门被人从内推开,水秋心那张绝世之颜上带着平静温和的笑容。
“你来了?进来吧。”
“嗯。”
到此时此刻,明知道他要杀她,徐向晚仍然无法克制在见到他时自己狂跳的心,脸上绯红一片。
屋内很是整洁,暖炕正当中摆着一张小几,上头放着一个粗陶的罐子,一旁是粗陶的碗。有阵阵热气,从罐盖的缝隙散发出来,屋内弥漫着浅浅的米香和花香。
水秋心做请的手势,先盘膝坐在炕上。徐向晚则是坐在他的对面。
“你身子可还好?”水秋心看着她的肚子,问。
“还好,上一次虽然中毒,可余毒都解了,对孩子并无影响。”徐向晚明眸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深情,柔柔的望着水秋心,“你急着找我出宫来,可是有事?”
水秋心眸光一闪,似乎有些犹豫,修长白皙的手指掀开陶罐的盖子,亲手从里头舀出一碗粥来,道:“你先吃些药粥,我特地给你准备的,安胎养神,最好不过了。”
徐向晚瞳孔一缩,望着那碗散发着热气和清淡香气的粥半晌,缓缓抬手接了过来,对水秋心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好,我吃。”
水秋心笑着点了点头。
粗糙的陶碗,在徐向晚欺霜赛雪般白皙的手上,仿佛都变的精致起来。她的动作优雅、妩媚又娇柔,只是吃粥而已简单的事情,由她做来也是赏心悦目的。
水秋心安静的欣赏她的端静美态。
徐向晚则是含着笑,将她今生所有的美丽,都展现在他的眼前。
一碗粥吃了大半,徐向晚微笑着轻轻放下碗,道:“水先生。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
“请讲。”
徐向晚狭长凤眼专注的望着他,道:“先生,昨儿个我按着你教的去踩石子路,在小园无意之中听到了你和太后的谈话。”
水秋心眉峰一挑:“你都知道了?”随后微笑道:“你既知道了,我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你应当知道,太后拿婷儿的未来做要挟。婷儿命运与她母亲类似,我怕将来……”
“我知道。水先生,我都知道。”徐向晚脸色有些苍白,手指攥住衣袖,目光仍旧专注而痴迷的望着水秋心:“我对先生的心意。您应当知晓。我,我不是藏着掖着的人,也不是轻言放弃的人。虽然。我知道现在的我已经配不上先生了。可先生不爱我,是你自个儿的事,我爱着先生心意不会改变。就如同,先生对婷儿的母亲痴爱一生,不会改变了一样。我这样说。并非是让先生回报于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爱着你的。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的事。”
徐向晚的声音变的越来越微弱,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脸色更是难看之极。
水秋心见她情况不对,颜色剧变,忙到她身旁扶着她。一手搭上她的腕脉,诊视之下,惊愕的道:“你中毒了!怎么回事,你都吃了什么了?”口上问着,已将徐向晚放平。从袖袋中取出针盒来,道了一声得罪。便开始解开徐向晚的冬衣。
徐向晚气喘着,眼角含泪,痴痴望着他,“我,我不想让你为难,若要你下毒,不如我自己结果了性命,何必再让任何人的手上沾染杀孽?这一切,让我来受便是。”
水秋心闻言怒竭:“我几时要杀你?今日约你出来,不过是想与你商议,想让你配合我演一出戏,糊弄过太后便罢了。我下了毒,可你不死,那太后也无法再以过去的人请要挟我一次。你,你可倒好!”
“你没下毒?”徐向晚欢喜的笑着,面容苍白又美丽,如同即将凋零的花。
“我当然没有下毒!你是婷儿的朋友,且你的命又是我几次三番救下的,若要你死,我当初何必救你!”水秋心手上动作不停,为徐向晚施针。
徐向晚含笑落泪,哽咽道:“你既不杀我,那么,为了你死,岂不是更值得?”双手抱着肚子,秀眉纠在一处,忍痛道:“我,我没有遗憾了,没有遗憾。”
“你这傻子!”看着这样的徐向晚,水秋心拿着银针的手一抖,险些扎歪了穴位。如此痴心,如此绝决奋不顾身的爱,与他对凌月的,有何不同?对徐向晚,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不否认,徐向晚对他感情,是他不愿意回梁城的一个原因,现在他满心的动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了的。”
“我用的是,处决宫女的绝命丹,没救的,你也不必自责,是我自己……”
“小小的绝命丹都解不了,不是砸了我见死不救的招牌?”水秋心又落一针,自信的笑着:“你放心,你不会有事,你的胎儿也不会有事。不过要辛苦你了。”
“什么?”
“我现在就解了你的毒,再稳了你的胎气,你回宫之后,要将病症做出十成来,假戏真做,骗过太后。”
徐向晚这会儿已经面无人色,但仍旧坚定的点点头,抬起手,拉住水秋心的袍袖:“我听你的,都听你的,可是,我若好了,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水秋心心头猛然一颤,抿着红唇,半晌方道:“我暂时不走,直到你平安产下胎儿。”
徐向晚满心甜蜜,想不到今日竟然得到意外的收获。疲惫如同黑雾渐渐扩散,将她拉入沉重的昏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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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您慢着些,仔细脚下啊!”
德泰小跑步跟在阮筠婷身后,可怜他一把老骨头,竟然跑不过一个姑娘家。
阮筠婷提着裙摆,脚上只穿了绣鞋,套在外头的木屐她嫌碍事早就扔了,她脸上苍白的如同抽干了鲜血,眼里却无泪,“晚姐姐现在如何了?怎么会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