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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意辞藻华丽,理由也是极为充分。第一。按照祖制,嫡长子为太子。容烨乃中宫皇后所出,身份尊贵,毋庸置疑。第二,早在祭祖之时。景杞就在天下百姓面前许下此愿。之所以没在容烨出生之日起便确立身份,一是为对天下负责。考量容烨资质。第二便是为体察皇后。此时册立储君,不仅有利于国体夯固。而且对百姓而言,也是一种抚慰与安定。
旨意宣读完,因事前并没有透露出任何音讯,众人均是一副诧异神色。但是很快,铺天盖地的山呼恭贺声便传来。繁锦虽然早有心数。但也觉得有些突如其来,抬眸像繁素看去,只见她低着头,唇抿的紧紧地,右手握着杯子,并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原来,这就是景杞所言的,给容烨的生日礼物。
定身份,确威信。这就是他给他们的礼物。
颁布完旨意。众人又多了个理由恭贺行礼。为繁锦身子考虑,景杞伸手一挥。特意免了这些繁文缛节。一场热热闹闹的酒宴开始,宫中乐房准备了盛大繁华地歌舞表演,一时间,众人觥筹交错,不亦乐乎。
景杞微眯着眼睛,姿态慵懒地看着乐女的表演,突然示意一旁地繁锦靠近。他温热的呼吸犹带御酿地醇香,近乎挑逗的缭绕在她的耳畔,“朕今日的礼物怎样?”
繁锦被他有意无意的撩拨弄得不由深吸一口气,仰头娇笑道,“不知道皇上是指地哪个礼物?”
他唇角微勾,绽放出一抹极其魅惑的笑意,眼神突然定格在她的小腹,那瞬间目光的**炽热竟让她忍不住颤抖,只能用笑容掩饰,“臣妾记得,刚才我是谢了恩的。”
景杞又低低的笑了起来,端着酒樽碰触到唇边,再次低眸,“繁锦,你也该给朕一个大礼。”
繁锦一愣,唇边笑意随即流泻,“好,容臣妾想想。”
话音刚落,耳边突然响起景陌声音。两人同时抬头,却见刚才还忙于觥筹的宝亲王景陌迈前一步,突然跪在地上请示,“皇兄,皇嫂,恕臣弟无礼,臣弟有事儿禀报!”
繁锦的心咯噔跳了一下,便见景杞浓眉紧蹙,不悦之色淡淡凝出,“宝亲王,今天是朕的好日子,有什么朝事要务,明天朝议再做汇报。”
“可臣弟这事儿拖不得。”景陌执意跪在地上,“事关我朝安危荣辱,事关皇家权威尊崇,臣弟,不得不冒死请命。”
这下所有人地目光都看向景陌,殿下渐渐归于静谧。景杞挥手,厌烦中微微有些不耐,“宝亲王,你最好告诉朕一些要紧地事情。”
“是。”景陌低头行礼,“臣弟绝无妄言。只是能否向皇兄请旨,带一个人上来?”
显然被景陌打扰了兴致的景杞心不在焉地应声,“可。”
接到旨意,景陌回身一声“带人上来”的低令,众人只听到吱吱呀呀的声音自人群中挤出。待到那人彻底现出踪迹,大家已然惊诧到不能语言,那个坐在藤椅上被推来的落魄男人,竟是玉蕃族鼎鼎有名的王子——嗒穆尔!
他,不是应该死了吗?
只见他头发微乱,虽不是凌乱的模样,但也不像以往那般翩然俊朗;唇角微勾,盛起的却不是以往的凌厉锐气,更像是无奈与凄楚。唯一与以前无异的,就是那紫色的瞳眸,在宫灯的照射下,显示着灼灼逼人的光辉,依然充满着草原的霸气与狠厉。
可是他的双手双脚,却是无力的垂搭在藤椅边缘,像是失去生命一般颓然无力,再也不见以往的意气风发。众人见了他这个样子均是惊诧不已,直到景杞一声厉喝之后才缓过神来,“景陌!”他的声音带着风雨欲来的霸气,“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便是,”景陌看了一眼嗒穆尔,“当时臣弟在玉蕃征战,最后一次是向玉蕃炮击,城中死伤无数,而玉蕃王族更是所剩无几。臣弟当时派出去的下属说,嗒穆尔应该已死,且搜到了其贴身佩带着的短刀匕首,臣弟便禀报皇兄说此人已殁。可是没想到,今日臣弟在府中写折,外面突有人到访,臣弟一看,竟是嗒穆尔过来。”
“臣弟也是惊诧于嗒穆尔的死里逃生,也知道自己误报军情,实在是罪不容赦。”景陌再次躬身,“但是此事重大,皇兄,臣弟宁被处以极刑,也不敢隐瞒此事。”
一番话说完,众人仍是心有余惊。景杞抿唇,面色已恢复平日里的肃然模样,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道,“嗒穆尔,朕与你,倒是很久没见了。”
藤椅上的男人微微颔首,“俘臣欲向陛下行礼,可无奈身体有残,不能叩拜,还请皇上体谅。”
“皇兄,这嗒穆尔为了证明自己的心地已于夏唐别无二样,已自挑脚筋手筋,已自废武功,现在虽然活于世上,但已同废人。”
听闻景陌解释,景杞眉毛倏然拧紧,“当真?”
“是,皇上。”嗒穆尔微微一笑,仿佛只有唇角的勾起才能证明这还是个鲜活的男人,“臣今日求宝亲王将臣带到皇宫来,并不是为两族仇怨,并不是为两国死伤。臣知道,纵使臣如何努力,玉蕃也免不了今日命运。因此,臣今天所来,只是为了索取家恨冤仇。”
“家仇?”景杞低斥道,“什么意思?”
“家仇……顾名思义就是家族亲属怨恨,”嗒穆尔扬眉轻笑,突然看向繁素那边,凌厉的眼神如一柄弯刀深深刺入那里,“我相信,对于这个概念,在座的有个人,会比我更清楚。”
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繁锦看到,纵然是努力控制自己,可是繁素的脸色,还是倏然黯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