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霄笑道,“月裳倒是细心,替本宫瞧着些呀,春燕人脑子不如你们几个好使,别被人当了刀子。”月裳颤颤的应了,道,“萧夫人今日进宫,被萧太师拦了回去。在永和宫门口跌了一跤,伤到了手,还是春燕替她包扎的。”
凌霄嗯了一声,这事儿一早就有人与她说过了,萧家的事她自然不会插手,何况风氏背后还有一个风家,萧仲纥如今决意要做能臣,连亲子也能下地手,此事与萧家无益,对凌霄却是有莫大地好处。对整个大周也是有莫大的好处,在这个时候,若没有人能站出来力挽狂澜,一力支撑起大周朝的残垣断壁,大周的灭亡是迟早的,至少,凌霄知道,凭她自己的见识与能力不足以来挽回这一切,她能做到的也就是在大方向上的明悟,以及在必要地时刻伸手推一把而已。
打从心底里。凌霄是佩服萧仲纥的,说一不二,果决坚毅,老年丧子丧女也不能击倒他,这样的一个人,实在是让人敬仰,敬仰之余又暗自庆幸自己不是他的亲人,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他牺牲掉。
想到这里。凌霄摇摇头,无所谓亲人不亲人。即便她现在是大周的皇后,若是阻拦了大周大多数人的利益,一样会被牺牲掉。
虽然,从大局上来看,凌霄不得不承认萧仲纥做的没错,从感情上来说,凌霄还是有些怨怼的,要不是萧仲纥当日的决定,她又怎会被逼迫到这个位置上来?
现在的少年皇帝还不够成熟,没有足够地判断力,也没有足够的自信,可以说,根本不具备一个当皇帝的条件,一个皇帝,最少要能知人善用,能够明辨是非,可惜的是,少年皇帝根本识人不明,也许是从来都没有机会来分辨清楚周围的一切,而身边的人又太多话,似人人都有几分道理,面对如此危局迷茫也是难免。
菀细端了药进来,凌霄一看就皱起了眉头,叹息道,“自从怀上这孩子药就没断过,也不知道会不会生个药罐子出来。”
菀细笑道,“补药算不得药,就是味道苦了些,娘娘若是身子好,倒可以少喝,偏生操劳过度,若是想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还是得吃了这些苦。奴婢替您准备了蜜饯呀!”凌霄笑骂,“又不是孩子,喝药还吃什么蜜饯。”接过来试着温度刚刚好,仰头喝尽了,将碗递给菀细,又用茶水漱了口,“皇上的药呢?”
菀细道,“炉子上温着呢,皇上一醒就可以喝。”顿了顿道,“皇上喝了这药两日,睡的倒是好多了,脸色也好看了许多,那陈老太医倒是个面面能的能人儿。”
凌霄笑笑不语。
天空中地太阳照耀的人心浮气躁,夏天实在不是一个让人消停的季节,除了深夜时候偶尔的幽风,每一刻都闷的人心里面难受的叫不出来。
青石板被晒的发烫,穿着薄布鞋的脚踩在上面只觉得脚似要被烤来烧起来了,汗水留下,将布鞋打湿,混合着泥土尘埃粘在鞋子上,再被灼热地温度一烤,飘散出异样地味道。
街道上没有清洗干净的血迹衍生出来地苍蝇胡乱的撞着,嚣张的霸占了一向只有人出没的空间,嗡嗡的宣告着所有权。
一行身穿盔甲的士兵从某座府邸走出来,黝黑的脸上面无表情,身上与手上的兵器都沾满了血迹,汗水冲刷走一部分,却是冲不去那血腥的味道。
低沉划一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街边民居的窗户凑着一双双偷窥的眼睛,这样的情况在上京城这几日已经见惯不惊了,平日里呼风唤雨的人今日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倒在了利剑之下,为上京城的孤坟再添新成员,没了当日的好奇,上京城中的人人人自危,不知道下一个要倒霉的会是哪一家。
直到,有人发现,原来出事的都是些显贵达人,以及这些人的亲戚仆人,而这些平头百姓不过就是少了些出城的自由,以及上街的时候不时身后会突然出现一些兵丁。
这些兵都是从北边来的,看他们身上的盔甲就知道和之前在城中横行的兵丁有些不一样,从街边茶馆饭店里流传出来的消息,像是佟家有人倒霉了,甚至,有人在传言太后被软禁,皇上受制于人,这,自然不是上京城百姓所要考虑的事,今年的大周灾难似乎特别多,所有的人只是在暗暗的揣测,这动乱什么时候会平息下去,若是再来一场战争,下一个倒下去的人之中会不会有自己以及自己的亲人。
太平的日子,这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不过,这个梦想在半年之前每一个人都不是那么珍惜,从来没有人想过,原来在半年之后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大周朝,要变天了吗?
或者,大周朝已经变天了,只是,还会不会再有变化?
谁也不知道,谁也说不清。
迈出大门,刘祭的脸上没有半丝表情,这几天,他自己也数不清到底清洗了多少家了,用鲜血。
在这样铁腕政策之下,上京城渐渐的安定下来,没有人胆敢站出来再说什么,只是,一切从表面转向地下,此刻还不是放松的时候,这里面有的人无辜,有的人罪有应得,只是,这些人妨碍了上京城的稳定,不杀一儆百,必然后患无穷。他必须在出兵之前,让上京城这些人彻底的害怕了,不敢再轻易的作乱。
看看天空中明晃晃的太阳,刘祭摘下头盔,白皙的脸并没有因为这些日子的风里来雨里去而变化多少,只是,他的眼神变了,变得多了几分戾气,少了几分温和。
看着士兵将府里几个重要的人押上路,并将抄没的家产用马车装好,押送去国库,刘祭翻身上马,冷冷的瞧了四周一眼,留下一队士兵清理并贴上封条,径自向兵部衙门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