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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前皇子跟我说过的话以及当时的情况简捷地复述了一遍,这下,所有的人眼睛都亮了,谢玄激动地一拍手说:“要是他们肯这样的话,可就解决我们的大问题了。”
太子也点头:“确实是,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粮草了。”
我补充道:“他还要带一支几千人的精兵来投军呢,具体数目我也不清楚,也许上万吧。他说他的燕国就是秦国的苻坚灭的,他们的父皇母妃也是被苻坚杀的,这么多年他一直想复仇。他训练那么多匪兵的真正目的,也并非为匪而匪,而是为了有一天能打过江去。这次苻坚南下,对他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正好可以跟我们联合起来,一起抗击共同的敌人。”
太子冷笑道:“他手下的匪兵何止上万!他们已经在边境十几个州府形成了势力,据点很多,已经可以跟朝廷的军队抗衡了。敢公然出兵抢夺朝廷几万军队押运的粮草,足见其实力和胆量。他们送上门来正好,我还准备收拾完苻坚后立即趁勇去剿灭他们呢,想不到他们倒自觉,自己送死来了。”
我大吃一惊:“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要把土匪骗来杀掉吧?”
太子看着我说:“那种人不杀,留着干嘛?桃叶你不懂军事,男人们讨论军事的时候你不要插嘴。所谓养虎为患,这种人留不得。到时候他真领人来的话,留下粮草,人统统格杀勿论!”
我也顾不得失不失礼了,着急地争辩着:“桃叶是女人,的确不懂军事。但桃叶知道,人应该言而有信,无信之人,无以服天下。燕国前皇子在灭国后跑到我国当了土匪,到处抢劫,的确该杀。但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他肯带兵带粮投靠,何不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见太子脸上又出现了隐忍的怒气,新安公主忙出来打圆场:“哥,你这么匆匆赶来,肯定还没用晚膳吧。谢玄他们也刚刚查巡回来,都还没吃呢。我肚子也饿了,我们先坐下来吃饭吧,空着肚子,谈什么都没耐心的。”
王献之立刻朝外面喊:“快把晚饭端上来!”
“是!”下面的一排小兵齐声答应着。
桓济悄声问王献之:“今天吃什么?”
王献之拍了拍他的肩说:“反正都是好东西就是了。这周围山上野味多,我们几个带来的家奴每天在山上到处捕猎,说怕粮食吃光了饿着我们,每天打很多野味回来。今天已经腌了一满缸了,说等没米的时候煮给我们吃,他们还在学神农尝百草呢。所以放心啦,就算到时候太子殿下不肯给我们一粒粮食,我们也可以就着野菜汤吃腌肉,也不赖的哦。”
“嗯嗯,想想就不错。”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太子脸上讪讪的。
不该尴尬么,他司马皇家要人为他们卖命打仗保江山,可连粮草都不能提供。典型地又要马上跑得好,又要马儿不吃草。
卷七关河令(194)戏王村一夜(一)
更新时间:2008-7-149:13:13本章字数:3263
天晚上,新安公主和我都没有随太子回京口去。
我不回去是害怕单独面对太子,新安公主为啥也不回去,还需要观察和打探才能得出结论。
晚上和她住在一间小竹屋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隐隐的清香。新安公主的鼻子小狗似地翕动着,终于忍不住问我:“桃叶,这是什么味道啊?这么好闻。”
我笑道:“就是新劈的竹子的香味啊,公主没闻过吗?”
她讶然地把鼻子贴在竹壁上:“不对呀,我的蕴秀宫也有不少竹器,尤其夏天的时候,竹席竹床竹帘,哪样不是竹子?可我从来没闻到过这种香味。”
我想了想说:“那大概是公主用的竹器都上过桐油了吧。一般的竹器不打磨不上油总有点硌人的,民间没那么讲究,再说桐油也贵,能省则省,有点硌人也由它。但进贡给皇家的东西,谁也不敢马虎,自然精益求精了。”
“难怪那么难闻,上什么桐油!我还是喜欢自然的味道。”
“那公主应该到我家去,我家在北边的时候,家里有个大院子,种了很多竹子的。”
一霎那间,那片竹林又在脑海里鲜活起来,瘦竹依依,迎风婆娑。
真怀念在北边的日子啊,那时爹娘俱在,田园静好,岁月如流水一样的安详。直到胡马度阴山,河山裂,金瓯缺,爹郁郁而终,娘带着我流浪天涯,才打碎了这美好的一切。
新安公主也万分怅然地说:“我在洛阳的寝宫外也种了许多竹子啊,不知道为什么迁到南边,宫里反而不种竹子了。”
“真的吗?我到宫里的日子短,逛过的地方很少。不过,好像真没见过哪里有竹子呢。”
“本来就没有啊。”
这事也是蹊跷了。按理说,南边的宫里竹子应该比北边多才对。不知这里面又有什么讲究和缘故。
说到南边北边,我们一时都沉默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都是从北边逃过来地难民。当时年幼的新安公主随父皇母妃南下的时候,想必也是仓皇失措地吧。
据说,她的父皇,在石头城的新殿上第一次登位,诚惶诚恐到要王献之的爷爷,也就是当时的丞相王导,一同“升御共坐”,同受百官朝拜。还好王导清醒,再三推辞。皇上才独自登上了龙座。虽然如此,“王与马,共天下”之类的说法还是不胫而走。
南迁后的最初一段日子,不管是皇上还是群臣都没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一个个整天垂头丧气的。无以派遣郁结。就常常君臣相邀。或赏花,或赏月。吟诗作对。狂饮烂醉,指望一醉解千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