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兵,自然要遵随军令。我出去寻村正打听消息,你在家里等候,不要随意开门。”李阿翁一边说一边穿上更多衣服赶去锣响之处。
李阿翁一出去,李阿奶就赶紧关上院门,几个门栓都放了上去,她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似的,站在院子里,心里既担心参军的儿子和孙子,又担心去县里的一众人,最后她站了一会儿才抱着团郎回屋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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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李阿翁和李阿奶的话,纪清越只觉得自己就像那个被撞了的钟,“咚”的一声,满脑晕眩。
起战事了!
他从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如今事到临头,才萌生出一股似是而非的不真实感。
竟然真的打仗了。
然而人们对这场战争的态度明显更倾向于支持,通报的人敲锣奔走,很快就从李家院门前的路跑过:“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大黎与回纥打起来了!各家各户注意!关紧院门不要出门走动!!提防生人!!小心火烛!!”
“各家各户派一人编入巡逻队!!十二时辰不间断巡查警惕!!”
通报的人很快随着锣声跑远,纪清越的心跟着提起来,他很明白“提防生人”意味着什么,逃兵现象,导致匪患滋生,而战争爆,很可能有被冲散的敌人潜到附近,侵扰村庄,这些散兵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就是威胁,不得不提防。
李阿奶的心一直揪着,家人没回来,她无心坐定。
天暗下来,人还是没回家。
直到入夜许久,有人急促地拍打院门:“阿翁阿奶!!我们回来了!!快开门!!”
李阿奶听到李二郎的声音,提着的心才放下来,赶紧去开门,语气里都是掩藏不住的担心:“怎这般晚才回来!”
李二郎一进来,只看到李阿奶和团郎,没见阿翁,赶紧追问:“阿翁呢?”
“他说去寻村正,估计这会儿已经加入村里的巡卫队了,也不知如今情况如何,你们在县里有没有消息?三郎四郎怎么办?”
今日已是二十,再过一日,廿一四郎便放假了,廿二三郎也放假了,廿三是小年,一家人可以开始洒扫房子准备吃食,即将欢欢喜喜地迎接新年了。
竟然在这时打起来了。
等人都进门了,李二郎重新关紧院门,他们手里提着的都是在县里置办的年货,即使再紧张,他们依旧牢牢抱着包袱。
三个女人惊魂未定,顾不得回答李阿奶,互相搀扶着进屋。
“我们当时在铺子里置办东西,街上突然传出打仗的消息,还说要封县,出入城门盘查得格外厉害,我们出城耗去不少时间!”李二郎比较镇定,“县衙贴出告示,大黎与回纥已经交战,闲人出城。我们赶紧搭上驴车,可听人说咱们来的路竟然出现山匪,于是车把式走了那条更远的路,从下李村绕回来,到现在我们连一口水都未喝。”
回来的四人都在捧着茶碗,李阿娘喝完一碗热水,缓过来:“三郎那儿不用担心,封县的告示刚刚贴出来,二郎就去县学寻三郎了,县学已经封严,不许出入,想来三郎在那儿平安无事,四郎那儿就……”
李阿奶还以为他们回来时会路过石梁,顺便将四郎接回来。
李二郎喝下一大碗水,放下碗擦了擦嘴:“阿娘不必担心,我现在就去接四郎回来。”说着让阿奶去灶房给他包一些干粮,他回房里找出一把砍刀和一根长棍,别上砍刀拎着长棍等拿上干粮就要出门。
李阿娘追出去:“二郎!!你要当心!!”
“阿娘放心!待会我顺路去村正那寻阿翁!”
李阿奶拎着一个小包袱递给李二郎,摆摆手一脸正色道:“他这般久未回来,定是与村正组织的巡卫队一同巡查村子,你不一定见得着他,也不必去寻他,他回来时我会与他说明。”
老人理了理孙子有些凌乱的鬓:“我们这里地处偏僻,一旦贼人侵入,县衙的官差与兵府的士兵都不可能马上赶来,所以我们只能自力更生。你阿翁也上过战场杀过敌,老当益壮,如今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他,二郎,你要小心才是!家里还有我与你阿娘,你自去接四郎回来!莫要担心我们!”
现在家里唯一的男人要出门,只剩下老老小小的女郎与幼孩,可没办法。
李二郎拿过包袱绑在胸前,他咬咬牙,很快就离开家潜入夜色之中。
“按照二郎的脚程,一切顺利的话最快也要到明早才能把四郎带回来,今夜我们都别睡了。”李阿奶把团郎还给徐晴,无人做主时她以多了半世的经验指导家人:“书房的那处地窖是我们后来自己挖的,今夜大家都穿厚实些,去书房等候天明,战事刚开始,倒不必担心回纥人能打进来,我反而担心的是山上的匪贼,趁火打劫,下山作乱。”
纪清越在屋子里等候,听到书房里异于往常的动静,脚步声不断进出,一个稚嫩的女声在安慰着谁。
一回想,他想起这个声音应该是李二郎的妹妹,那个存在感不太强直觉却很敏锐的李锦娘。
团郎的声音在懵懂地问:“阿娘他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