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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针嘀嗒转动,搅扰了阒寂的午夜。
大抵是潜意识里担忧枕边的人,在谢端若出去后,铁真真也醒了。
她没见过谢端若这副模样,脊背的重量托付在膝上,脖颈也是无力的,指间衔着一星火,过肺的烟自口鼻泄涌上升,浓白的一团雾,渐渐稀薄消弭无形,但那阵清苦依然缭绕在四周,像他的痛苦轻易散不掉。
瞧见她站在过道口,谢端若迟钝地怔住了,呛了一口烟后,又仓皇地把剩下半根掐灭。
“抱歉,我吵醒你了。”
清润的嗓音变得沙哑,他眼底发红,或许是因为缺觉,抑或是这情绪太煎熬。
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铁真真快步走过去,双手揽过他的颈肩抱住他。
她变卦了,并非t所有人都能用悲观拉低疼痛阈值。
去他的振作,又不是无所不能的神明,他只是母亲的孩子,肉体凡胎,有情有义。
“谢端若。”她声音温柔,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难过就哭吧,妈妈一定会好起来的。”
“但是你要知道,当初妈妈是带着爱和祝福回来的,她多爱你啊,你不要负罪自囚,她会心疼。”
男人的瞳孔终于聚焦,绷紧着的劲儿散了,他闭上眼,靠在她的胸腹哽咽,这样的拥抱太让人眷念,年幼时母亲也常常这样抱着他。
妻子安慰他的话,亦如母亲留给他的信——
亲爱的Lucas
请原谅妈妈以这样的方式与你告别,很遗憾,有好多想说的话都来不及说。
祝贺你长成了年幼时所期盼的模样,妈妈与有荣焉,而我最期盼之事,唯愿你能释怀。
我之今日,并非你之因果,那只是我万千归途中的一场意外,你要知道,彼时我心怀祝福回来,我永远会为你归来。
生日快乐,可爱的Lucas,新婚快乐,亲爱的儿子。
妈妈永远深爱你,永恒祝福你。望你珍重,愿你幸福。
妈妈清和
*
谢端若把铁真真拽到腿上死死地抱着,如同溺水濒死时抓到了救命浮木,眼泪无声落在她的颈窝。
他几近求救地向自己的爱人倾诉:“我做了好多梦,我救不了她。”
铁真真心中大痛,哽咽道:“那都是梦,梦都是反的。能救的,医生说妈妈的求生欲很强,她没有放弃。”
“懿臻,她真的会醒来吗?”
当年的妈妈还会为他归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铁真真泪浅,似乎要替他的那一份也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