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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读硕博了?很年轻,我还以为是大学生。”林目森笑了一下,说着夸奖的话。
宋醒扯了一个笑容,很快收敛。他不喜欢笑,觉得自己天生不擅长笑,笑起来面部表情僵硬,像垮掉的一堆泥沙,不好看。
宋醒知道他不认识自己,但在过去的很长时间,他也想过或许林目森是记得他的名字或长相的。现在看来,这种想法是彻底的错误。
很正常,林目森不认识宋醒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他们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交集且无论时间如何延长也不会改变不相交的现实。
宋醒谈不上有多失望,他对林目森的情绪很复杂,但最终都被喜欢这一种最深刻的情感全盘吸纳了。所以即便林目森不认识他,他也不会生气。
“你也很年轻。”宋醒很诚挚地夸奖林目森。他不想把话题放到自己身上。如果林目森再问,他很有可能露馅。
那样林目森会诧异,面前的人不仅不年轻,还已经二十九岁了。他也不是学生,是法学院接替张教授教民法的老师。他还是林目森大学同年级同系同班的老同学。
林目森只当他是客套,“谢谢夸奖,虽然我已经快三十岁了。”
宋醒当然知道他快三十岁了。宋醒还知道林目森过完十二月二十号的生日就真的到三十岁。
两人又谈了几句,教授推门而入。
打破了小小空间沉寂的氛围。
林目森迎上去,和教授握手。他的笑容生动很多,比刚才面对宋醒要真诚热切。
对待恩师,和陌生人,当然是不一样的。
宋醒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他不能打扰师生叙旧畅谈。
于是在教授和林目森寒暄过后,他将林目森凉了的茶倒掉,又倒了两杯为他们准备好。
教授坐下后,宋醒在他们还没有重新就新的话题聊起来时,礼貌地插入。
“教授,那我先走了。整理的文献明天晚上给你,我白天有课。”宋醒起身,沙发陷落的位置很快恢复原状。和他本人一样,到哪里都留不下痕迹。
“嗯,不着急,晚点给我也行。”教授并不催促自己的得意门生。他起身拍拍宋醒的肩,“真的不着急,你慢慢整理。晚上早点休息。”
宋醒很乖巧地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了。
他没看林目森,那样表现太异样。他不知道,林目森在看他,准确地说,在看他的手。
还是一片红,一点没有消退。林目森看着,很浅地蹙着眉。
宋醒走到门口还没出门,身后又响起了交谈欢笑声。他走出办公室,手握在门柄上。
他贪婪地最后望向林目森,这会不会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大概率是的。
他与恰好投来目光的林目森再次目光相接。林目森眼中的笑意很明显,当然不是给他的。
下一秒,宋醒很决绝地关上了门。他的手还停留在原处,延迟的痛感在手背像火般摧枯拉朽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