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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端若失笑,她总有道理,抱独居士都搬出来了。可他实在没有食欲,于是拒谏饰非:“进食于夫,侑而不劝。”
铁真真没好气地扯了扯唇角:“少给我移花接木,作为妻子,我有权利命令你三餐规律,这早餐你不吃也得吃。”
不愧是个小州官儿,自己晚餐都不吃,但是铁大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能拂了她的面子。
谢端若粗略扫了一眼菜单,对乘务长说:“无糖冰美式,主食随懿臻,谢谢。”
铁真真倒是看得仔细:“给我来杯热牛奶,黑松露奶酪鳄梨佐三明治,烟熏三文鱼以及一份蔬菜沙拉,麻烦把谢先生的冰美式换成热拿铁,辛苦了。”
“好的,请二位稍等,厨师制餐时间约为十五分钟。”
乘务长离开舱室后,谢端若斗胆问:“所以,谢太太,您让我看菜单的目的是?”
“我没给你换热牛奶已经很体谅你了。”铁真真骄慢回话,之前被他管着不能挑食,如今总算出了这口气。
一刻钟后,空乘推着餐车过来。
这份少而精的早餐,两人细嚼慢咽地吃,默契地消磨时间。
最后的半个小时,谢端若怕铁真真担忧他,便戴上眼罩假寐,却如何都静不下心,脑海中全是当年那辆报废的保时捷。
谢清和被确诊为植物人那半年里,谢端若几乎每夜都在琢磨妈妈发生车祸时是何其的恐惧痛苦,他无数次推演过的画面,皆在梦中悉数上演,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怖。
损毁的车头,染血的蛋糕盒子,是他梦魇永恒的关键帧。
胃部隐隐抽痛,谢端若没表现出任何异样,但有温软的手握紧他,耳边是铁真真的轻声安慰:“马上就要落地了,你还会见到妈妈的。”
一切依旧会好起来的。
谢端若喉结滚动,咽下那阵艰涩,明明陷在下降的失重感里,但手上有一个支点在托着他,又是那么的踏实。
“你还会见到妈妈的。”
两道声线越过时空重迭在一起,稚嫩乐观的是她,温柔坚定的亦是她。
早在十八年前,铁真真也是这样安慰他的——
“你还会见到妈妈的,她会陪你长大,和你说话,继续教你摄影,牵紧你,拥抱你,安慰你,鼓励你,批评你……她会陪你做很多很多事儿,哥哥,一定会的!”
她始终是穿透他世界的一弧光,那么的明媚灿烂。
夫妻俩走出舱门,迎面扑来微燥的风,螺旋桨轰鸣,秦越早已打点好一切,依旧是那架墨色阿古斯塔AW139,腰线挑着一抹夺目的红。
直升机降落在瑞和医院青鹤楼顶,管家老戴在此等候。
“少爷,懿臻小姐,早上好。”
两人随他接引到电梯,谢端若问:“戴叔,我妈怎样了?”
“夫人出血量较大,还在手术中。”老戴迟疑地看了他一眼,“预计还要等5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