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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衣襟纹丝不动,却仿佛无声处的惊雷,鼓荡起黑色的浪涛。

裴昀身体微微后仰,似笑非笑:“似乎有道理。”

“世道如此,”杜清昼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他想听的话,“小人也并非是天生卑劣,他们只是为环境所迫。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当命运摧残击打,把人推向绝望,心就会变得很坚硬。当生存的空间狭窄到只有扭曲自己才能存活喘息时,很多人都会选择活下去,而不是维持所谓的‘原则’。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

“喂!”琳琅听不懂他的话,也不想懂,只是忍不住好奇心,“还有一件东西是什么?”

——前三件东西已经如此惊人,最后一件,又会是什么?

“不要心急,小凤凰。”杜清昼虽然在轻笑回答琳琅,眼神却一直只看着裴昀,“陪我下一局棋,你若赢了,我就把剑双手奉上。”

这是一局久违的棋。

许多年前,长安初春,草长莺飞,当杜清昼是状元郎,裴昀是探花郎的时候,两人也在一起下棋,裴昀总是落子如飞,而杜清昼总是深思熟虑。两个少年从清晨下到傍晚,直到老师张九龄从官署回来。

那时候的清风里有花香和甜味,棋枰上的攻防都磊落,胜负都洒脱。

如今棋枰冰冷,黑与白,已再无法相融。

“真可惜,”杜清昼将手中的黑子下了“长”的一手:“这么多年不下棋,你的手生疏了。”

裴昀下得不好,不知道是心绪不宁,还是久未练习。而杜清昼的行棋极稳,攻防老辣,很快占了上风。

越往后下,裴昀的局面越被动。

棋行至中局,白棋右角陷入四面被围攻的困境,眼看活不成了。杜清昼将一枚黑子落在白子上方,露出遗憾的神色,随即掸了掸衣襟站起来,推开窗。

这一刹那间,裴昀不由得微微眯起眼。

骤然明亮起来的光线让人的眼睛有些不适应,然后视线开阔起来——窗外千峰绵延,群山苍翠,竟可以远远遥望到代州的狼烟与烽火。

“那边是东径关,”杜清昼放目远眺,“唐军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会抵达山谷之中吧。”

雁门关有东、西两径,西面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有重兵把守,而东面是荒山野岭。

“让我猜一猜,你给唐军出了什么计策?”杜清昼回过头来,眸光幽冷而热切,如同猎人看着猎物的神色。

“说来听听。”

“这场战争,下策是强攻,中策是围城,而上策——是反间。”杜清昼以手抚摸光滑的窗棂,“史思明和宋枳因利益而苟合,彼此之间必然有猜忌,只要唐军与宋枳交战时,同时派出一支轻骑,伪装成史思明的军队潜入代州后方设伏,作出坐收渔利的姿态,宋与史的联盟就会出现裂痕。到时候唐军再拉拢宋枳,送去金银财宝,许诺高官厚禄——只要能争取到宋枳,局势就会逆转,雁门关就会从铜墙铁壁变为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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