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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人,您若不拦,她定然回到我身边。”
语气太过自信,崔景辞眼睑轻垂,面容上是罕见的淡漠。
他想起晨时还依赖拥抱的妻子,萧钰确实得到过她的真心,这一点无需置喙,但闻灯对他的安抚、赞扬,也绝非作假。
他不至于自负到觉得在她心里,已经可以与她旧时的爱人一较高下,但他与她朝夕相处,也不会分不出假意与真情。
崔景辞指尖微动,“我拦什么?”
萧钰跪着,目光却笔直,他想要厉声斥责,打破所有的道貌岸然。
不动声色的对峙中,乌云拂过,刚刚还是漂亮的艳阳天,似要下雨了。
他的思绪像是回到背回闻灯的那一天,所有的气焰都被阴沉沉的灰色覆灭。
萧钰轻声:“崔大人,闻灯失忆了。”
这不仅是他的猜测。
全天下,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比他更了解闻灯。
在她行动不受限的情况下,不见他,不与他秘密传书,只有一个可能。
只能是,不记得他。
萧钰再次叩首,“大人,您令她忘了我,又叫我问她意愿,自然有恃无恐。”
“我知我空有帝位,毫无实权,当日我追名逐利,酿下大错。我如今幡然醒悟,君王之位还予大人,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闻灯,允我们远离京城纷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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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景辞记不得自己如何出宫回府,萧钰的话,他一字一句都不愿信。
自萧钰设局,闻灯明确知道他是谁,更遑论新婚之夜,她还与他回忆往昔。她记得过去,什么样的手段,能让她独独只忘了萧钰?
然他又清楚,萧钰没必要拿如此容易拆穿的事来骗他。
倘若闻灯对他的所有温情,都只是因为忘了萧钰。
崔景辞不敢再想下去。
他曾数次觉得大梦一场,如今,这场美梦终于要醒了吗?
他枯坐于书房。
闻灯还在外面畅快支摊,并未归家。
崔景辞于混乱思绪中,窥不见天明。
一炷香燃尽,门被敲响,“大人,神医拜访。”
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请进来。”
崔景辞亦一同起身,理过衣襟,光亮覆到他脸上,他闭了闭眼,蓦地清明。
他不曾想过逼她。
也不会罔顾她心意。
若这段时日是他侥幸偷来,与她道歉,听她想法。
他会压下贪恋,竭尽全力叫她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