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快化了。
团长被埋在了雪虫底下,前几天他无聊时亲手堆的那个。
军雌们浑浑噩噩朝那个小雪包拜了又拜,最后被其他团的士兵拉走。
团长留下来的唯一一个亲信捏着血衣碎片,被相熟的同事半拖半拉着往回挪步,口里还喃喃道:
“怎么只有我回来了呢……怎么只有我回来了呢……”
“对了……团长那个时候拽了我一把……是了、是了,团长把他自己留在那了……”
雌虫忽然扭身奋力一挣,同事一时不察,竟真被他挣脱了。
雌虫踉踉跄跄往回跑,说是跑,其实步子很重,跟走也没差。
“团长、团长,他还没回来,我去带他回来……”
“好冷啊,那儿那么冷,怎么可以留他自己一只虫待那儿……”
同事深吸一口气,狠狠抹了把泪,大步走回去将他拽住:“团长累了!他睡了!别去吵他了!”
团长亲信挥舞着手臂,激烈挣扎着想脱出他的桎梏,哭嚎道:
“别拦我!你不要拦我!不、不要呜呜呜拦我……”
他崩溃大喊大叫起来,眼尾沁出血泪,泪痕蜿蜒着爬过面颊,滴落在地后又冻结成冰。
同事双手颤抖着,用力扳过他的肩,突然一拳砸他脸上。
他的脸猛然朝右一偏,双目怔。
同事胸膛急促起伏着,张口时被冷空气呛得咳了两声。
闭眼又睁眼,几大颗晶莹水珠砸落在地。
他怒声吼道:“就只有你想带团长回来吗?!就你最爱他、我们都不爱是吗?!”
“就td只有你难过是吗?!什么疯?!在这耍横给谁看!啊?!”
声波震碎了树梢冰晶,苍白天地间,雌虫崩溃的声音一遍遍回荡着。
最后重归安静。
团长亲信唇瓣颤,表情空白。
须臾,他双目充血,呜咽道:
“没了……都没了……”
他抽泣着,如幼崽那般无助。
“怎么办呜呜……我想找团长……”
同事安静地俯视着他,突然用力将他一拉,抱进怀里,铁钳般的双臂紧紧箍住他。
他埋进他怀里闷声大哭。
周围的军雌们看着他们,几秒后也向身边的同伴们伸出双臂,安静拥抱彼此。
安德伊尔眉梢眼睫挂着霜,单手搭着赛迦维斯的肩。
军雌微垂着头,赤金色的眼瞳如一潭死水,波澜不起。
直到日头升起,军雌们才互相搀扶着,离开了这里。
等回到了新营地,军士们勉力打起精神,该烧水烧水、该扎帐扎帐。
青涯飘去前线巡了一圈才回来。
他看到熟悉的虫,慢吞吞晃过去,挂到虫身上。
安德伊尔感觉肩上空气一凉,眼帘一掀,目光朝肩膀这处偏移。
雌虫低声道:“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