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马家只是想在乌撒繁衍、发展,而不是想要造反。
如果派私兵劫杀齐谨之的时候,被他抓到了证据水西大营的几千精兵可不是摆设啊。
安南王府也不会坐视不管,更不用说还有千里之外的京城。
惹怒了皇宫里的皇帝,慢说他们一个马家,就是整个西南,都能被荡平
马仲泰自幼在县城长大,接受的是汉家文化,享受着华服美食,他可不不想像先辈们那样,再逃回深山里做个山民。
“堂兄多虑了,”马二叔的长子,马仲泰的堂弟沉声说道“照我来,齐谨之带十来个人出城,有可能是无奈之举。诸位想一想,齐谨之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偏他还想掌控县城,如此的话,不管是前衙、后衙,还是街道、城门,都需要充足的人手。齐谨之统共就带了七八十人,除开填充县衙空缺的十几个人,再减去宿卫的人手,也剩不下多少人了。”
不得不说,马堂弟的这番说法还是有些道理的。
马家家主听闻此言,思索良久,才点了下头,“有道理,这样吧,不管是不是齐谨之的计谋,我们都要出手教训他一下,否则,日后这乌撒就要改姓齐了。”而他们马家,则会成为齐谨之立威的筏子,最后干脆被踩到脚底下。
马二叔大声赞同“没错没错,我这就点齐两百壮士,在乌峰山设伏,狠狠揍那姓齐的一顿”
堂内的众人纷纷应和。
两位长辈都发话了,马仲泰不好再说什么丧气的话,点了下头表示赞同。然后便开始详细策划起来。
且说齐谨之一行人,快马疾驰一个时辰,便抵达了乌蒙。
进了城,寻到府衙,齐大勇纵身跳下马背,跑到门前递上齐谨之的拜帖。
府衙的衙役听闻乌撒的新县令求见府尊,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还是齐大勇不耐烦,连连催促,衙役才回过神儿来,一溜小跑进了衙门。
不多时,衙役又气喘吁吁的跑了来,恭敬的说道“府尊有请齐县令。”
乌蒙的知府姓梁,两榜进士,寒门出身,在乌蒙已经待了十多年。
齐谨之没有见过梁知府,却也打听了一些他的情况。
梁知府今年五十岁了,关中人,自幼聪慧好学,年纪轻轻便考取了功名。
只可惜,梁知府善读,却不善做官,性情耿直,不知变通,接连得罪上官,最后干脆被发配到云南这种荒蛮之地做主官,一做就是十几年,连个升迁、调离的机会都没有。
这还不是最可悲的,梁知府最让人同情的是,哪怕是在偏远、贫瘠的西南做个知府,他也不能真正的当家作主。
乌蒙六部,治下的面积貌似很大,然而土地贫瘠、官道不通,各民族混居,土司、豪族纷纷抢占势力范围,山民、流寇、前朝余孽等等轮番来找麻烦。
梁知府做了这些年的官儿,基本上就没有一日安稳过。
就在前不久,小梁王又带领数千乱兵劫掠县城,将乌蒙治下的三个县祸害得不行,那些地方的豪绅们齐齐跑到府衙,找梁知府要说法。
说法
什么说法
老子这儿还一肚子的苦水、满腔的委屈无处倾倒呢。
梁知府疯狂的吐槽着
还有,你们这些粗鄙的蛮夷,平日里交税、纳粮、服徭役的时候,个个跑得比兔子都快,更不把本府放在眼里。
哦,如今遭了祸,就想起本府来了。
直娘的,你们当老子是什么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丢一边
齐谨之来的时候,梁知府刚刚送走了一批前来哭诉的豪绅,正暗搓搓的骂娘,忽的听闻乌撒县令来了,他不禁愣怔了下。
还是身边的幕友提醒了两句,梁知府这才记起几个月前吏部发来的公文。
“让他去房吧,”梁知府叹了口气,心说话嘿,又来了一个倒霉蛋,只是不知这乌撒县令得罪了哪位贵人。
幕友到梁知府那杂糅着幸灾乐祸、同病相怜等情绪的复杂眼神,忍不住摇了摇头,之前他还觉得梁知府虽然不通庶务,但到底是个耿直、公正的好官。
但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年那个敢梗着脖子和上官据理力争的梁铁头,如今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下官齐谨之,拜见府尊大人。”齐谨之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