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等了许久,不见回答,不由问道:“驸马,是否拒他于门外?”
“不,王鉷父子得圣人无比之宠信,岂敢拒之门外?”王繇道,“我亲自去迎。”
他站在府门外的台阶上,远远看到王准带着一众游侠儿往这边走来,犹豫之后,一咬牙,干脆拜倒在地。
不一会儿,王准到了近前,见王繇如此模样,向身边人讥笑道:“看来他是知道我为何而来了,但,我也知道他为何如此作态。”
说罢,他自一名游侠手里抢过弹弓,眯起一只眼,瞄准了王繇。管王繇使多少心眼,他只以力破之。
“嗖!”
王繇还未起身,石弹倏然击在他的冠上,将玉簪射为两段。碎簪落在地上,琅琊王氏、天子之婿的尊贵,随着他头上的乱发散落下来。
这一刻,王繇惊愣当场,似没想到王准有这般嚣张。
不等他反应过来,王准已上前,一把拎住他的衣领。
“耍小聪明?我告诉你,没用!真当自己是皇亲国戚?以为自己很聪明?信不信我弄死你也没人会给你出头,和我赌命,你有胆吗?废物!”
口水溅了王繇一脸,他却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王准这才松手,道:“我敢揍韦会,怕你?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向我赔罪,从此闭上你的臭嘴,或你继续闹下去,看谁先死。”
“我……”
王繇风范尽失,犹豫着,应道:“我,我置酒向王少卿赔罪。”
“我就知道。”
王准讥笑几声,大咧咧领了一众游侠儿入堂坐了。
薛白不来制止王繇声张,他却不得不来,此时遂冷眼看着王繇,问道:“驸马可别是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再放谣言诋毁我?”
“我不敢。”
“那驸马有多少赔罪的诚意?”
忽然有人问道:“驸马,出了何事?”
却是永穆公主从后院转到了前堂。
她是圣人长女,仁孝端淑,此时眼看堂中情形,见一官员之子气势汹汹,把她的驸马逼压得唯唯诺诺,她居然不生气,反而也低下了头,向王准行了个万福。
“王少卿息怒,该是驸马因兄弟之死有些失态,我代他向你赔罪可好?”
王准跋扈了,以往连李岫都不怕,后来连韦会都敢打,还真就不怵这位公主,昂然应道:“好啊!”
他偏要把王繇夫妇的气焰完全压下去,看他们再敢为韦会出头。
永穆公主遂亲自安排酒食,执匕首为王准切肉,执壶替他倒酒。王准竟是坦然受了,在她服伺下酒足饭饱,扬长而去。
公主府的下人尽皆不愤,想不到驸马今日如此窝囊,抱怨不停。
“王准只是仗着他父亲是有圣眷的鼠辈,也敢使公主为他具食,驸马也不拦着,圣人若知,哪能不发怒?”
王繇与永穆公主对视一眼,点点头,眼中却有光芒闪烁,之后当众说出了一句话——
“圣人发怒不会如何,我之生死却系于王准,不敢不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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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长安宵禁。
宣阳坊薛宅却是响起了急促的叩门声。
“我有急事要见郎君……放心,没人看到我来。”
达奚盈盈说着,挤进了门中,匆匆赶往薛白的屋中,道:“郎君,王繇出手了,开始捧杀王准。”
薛白听了,沉吟道:“对王鉷的攻势开始了?这是有人布局吗?”
“不论如何,眼下这案子越闹越大,长安城都盯着,郎君身在其位,只怕不好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