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经过这些天,该哭的已经哭过了,该难受的也难受了,她应该是想明白了,他娶别人,于自己无关,自己尽可安心当自己的大夫。等他龙体安康了,她就离开皇宫,离开燕京城,这辈子再也不回头,过着自己逍遥自在的日子。
可是她现在听得太后娘娘这么说,方才明白,心里还是难受,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若是不到还好,现在却是眼睁睁地着他娶别人,真是犹如钝刀子割肉,一丝丝地疼,疼得没个尽头。
后来太后娘娘还说了什么,她却是不太能听得进去了。
最后离开万寿宫,身后跟着两个碰了金珠银钗匣子的宫女。
她连揭开那匣子的兴致都没有。
“你们先把这匣子送回去偏殿吧,我在这里随意走走,不用你们跟着。”
佩珩这么吩咐道。
“是。”
两个宫女不敢违命,自是去了,佩珩一个人便走在那偏殿外的花园中,着周围稀拉拉开着的零星花儿。
此时的天色比起之前,显得尤其沉郁湿润,一点轻风有气无力地吹着,仿佛稍微一用力,便有丝丝春雨会从天际落下。
佩珩正胡乱走在一处青苔小路上,忽而便听到前面有嬉笑之声,开始以为是宫女们,后来走近了,听她们说话,才知道并不是宫女,而是最近进宫的秀女。
“今日皇上特意赏的,你瞧,这珠子着均匀莹润,个头大得很,外面可是不能轻易见到”
“那你我这个,这是一块少见的和田玉,流光溢彩的,阿润说,这个衬得人肤色好。”
“这进了宫实在是好,还没见到皇上便得了这么许多赏赐,还不知道咱们谁有那福气,回头让皇上中了”
说到这里,对方显然是十分羞涩,众人都不由得笑起来。
就在这笑声中,有人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这两日皇上龙体安康,就要开始见见咱们,若是真中了,自然是要召几个去侍寝的。”
“我呸,侍寝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我怎么不好意思,难道你不想去给皇上侍寝吗侍寝了,会得皇上宠幸不说,若是万一得了龙种,那从此后可就一步登天了”
“我揪你这张嘴,说什么话呢”
这群秀女叽叽喳喳地说了半响,最后压低了声音,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什么。
佩珩听不真切,不过隐约可以猜到,应该是商量着若是上了皇上龙床,该如何伺候皇上,又该如何怀下龙种。
她们以为这花园中僻静,没外人,才恣意说起这话,殊不知都被百无聊赖四处闲逛的佩珩听在耳中。
佩珩听得这些,不知道怎么便想起那日,自己第一次给皇上施针的情景。
那纹理均匀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甚至渐渐地在她手底下渗透出灼烫的汗液来。
闭上眼睛,她甚至现在都可以回忆起那种触感,那种力道,那种仿佛火山爆发前的烧灼感。
还有他后来望着自己时,被汗水模糊了的温柔视线,以及那叫着自己名字时的疲惫嘶哑。
每每想起这些,她单薄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阵的战栗感。
那个男人的一切,于她来说,是陌生的,也是神秘的,更是无法触及的。
那一切都终将属于另一个女人,或者说另一群女人,而不是自己。
他不是自己的。
这个认知让她越发的沮丧,沮丧到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沿着那青苔小路,胡乱地瞎逛。
谁知道正走着,却听到前面有说话声,那声音倒是透着熟悉。
“殿下,烦请走慢一些,总要等着修儿。”
“你也太无用了,连你儿子都领不住,本宫要你何用”
话虽然这么说着,女子还是回首过去了。
佩珩听着,这不正是宝仪公主和霍行远吗
这么想着,却见眼前人影一晃,果然是这两位。
宝仪公主依稀如往日一般,满头珠翠,贵不可言,只是没了昔日的趾高气扬。而跟在她身后的,却正是霍行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