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远一身白衫,手里领着个小孩儿,正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两个人显然是到了佩珩,也是一愣。
宝仪公主反应过来后,便对佩珩笑了笑“原来是萧姑娘,这是从哪里过来”
佩珩连忙见了礼“刚才从太后娘娘那边过来。”
宝仪公主听闻,笑道“本宫也正要去拜见太后娘娘,早知道萧姑娘要过去,倒是该早些去,也好做个伴。”
佩珩听着这话,觉得有些蹊跷,想着她个当孙女的,见自家皇奶奶怎么还要自己作伴后来很快想明白了,知道如今宝仪公主并不得太后娘娘喜欢,她和自己说话的样子,倒是有意拉拢自己。
当下也是心中暗叹,此一时彼一时,万不曾想,趾高气扬的尊贵公主,也有沦落到来讨好自己这区区臣女的一日。
奈何自己其实也是失意之人,其中苦楚不为外人道也。
抬眸间,恰见霍行远手里牵着的那小小孩儿正睁着眼睛望向自己,歪着脑袋,胖乎乎的模样倒是可,让佩珩想起自己弟弟千翎并侄子望槐。
霍行远见她望向自己儿子,忙道“他叫承修。”
说着,略显局促地弯下腰,低头对自己儿子道“这是萧家姑娘,叫萧姑姑吧。”
那小孩儿一团孩气,说起话来尚且瓮声瓮气的,却是依然乖巧地喊道“萧姑姑。”
佩珩一时也笑了,这个孩子着有几分像以前的霍行远,可是眉眼间也有些像宝仪公主。
其实无论是宝仪公主,还是霍行远,在与她的过往里多少是有些积怨的。
只是今日恰巧相逢于这青苔小路旁,或许是沉郁的天色让人歇了心气,也或许是经年过去,着孩子都已经会叫个姑姑了,往日许多嫌隙仿佛也随着那一声萧姑姑烟消云散了。
岁月漫不经心地流过,不知道改变了多少人多少事,又有什么是非要记在心头呢
佩珩摸了摸腰间一块玉佩,望向旁边的宝仪公主,她笑道“原本是来宫里给皇上病的,也没带什么贵重东西,这块玉佩,也是随意戴着的,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如今给孩子当个见面礼,还请公主莫要嫌弃才是。”
宝仪公主倒是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伸手过去,双手捧过来“萧姑娘也实在是客气了。”
说着,连忙低头对自己儿子道;“还不谢谢萧姑姑”
那小孩儿倒是乖巧,低着头,软软地道“谢谢萧姑姑。”
佩珩见此,难免又夸了几句孩子,宝仪公主见佩珩孤身一人的,也没带个雨具,便命霍行远道“给萧姑娘一把伞,这边距偏殿还要走几步,仔细回头下雨。”
霍行远听了,忙拿出伞来,递到佩珩面前。
佩珩谢过了,双方又寒暄了几句,因宝仪公主急着要去见太后娘娘,双方也就此散了。
告别了宝仪公主,佩珩握着刚才从宝仪公主夫妇那里得来的伞,随意地走在园子里。
她并不太想回去偏殿,也许回去后就遇到了冯公公,冯公公会让她去给皇上过脉。
她现在不想到皇上。
想起来就难受。
一时又记起太后娘娘说,今日要请孙姑娘进宫的,想着皇上是不是今日就会见到孙姑娘他会喜欢那个注定会成为他皇后的姑娘吧
这么胡乱想着,便觉得唇角有了丝丝湿意,抬手摸了摸那湿润,又望向天际,却见朦胧细雨,犹如牛毛一般落下,仿佛为这姹紫嫣红的御花园罩上了一层湿润的薄纱。
她举起伞来遮雨,又前方朦胧中有个凉亭的影子,便想着过去凉亭坐一坐。
这么走着间,忽然就见这周围景致分外眼熟,愣了下,顿时明白过来了。
这凉亭不就是当年宁祥郡主带着自己来御花园中玩耍,结果恰遇了当时还为涵阳王的皇上吗
那个时候,是她亲口拒绝了婚事。
用的理由是,她心有所属。
而心有所属之人,就是刚才那个一瘸一拐领着孩儿的宝仪公主驸马。
佩珩想起过往,唇边泛起苦笑。
一时有些不知,这到底是什么因,又是什么果,兜兜转转,她就在这么一个晌午之后的雨天里,先遇到了霍行远,又来到了这个凉亭边。
长叹了口气,她正要迈向凉亭,谁曾想,就在这时,她才发现,那凉亭上是有人的。
刚才也是花木掩映,也是细雨朦胧,这才没真切。
凉亭上坐着一男一女,茶几上摆放着几样茶点,而就在凉亭之外,站着捧了拂尘的冯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