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廉疑惑道:“那是去北方的兵马吗?”
虞世南也是惊疑:“听闻朝中要对回鹘动兵难道是真的?”
“倒不见得会动用朝中的兵马,晌午时分中书省与陛下商议章程,先是用薛延陀的兵马,谋定后动,用张阳的说法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动兵。”
长孙无忌在众人面前站起身,“攻打回鹘是夷男可汗的想法,而陛下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张阳当然也有所图谋,对他来说攻打回鹘这一仗,不论输赢,对他都是有好处的。”
();() 虞世南抚须道:“老朽愿闻其详。”
“张阳身为朝中度支郎,要稳住朝中众多官吏俸禄同时,还要朝中带来更多的用度,这些用度从何而来?”
长孙无忌来回踱步,“骊山确实很富有,但骊山只有这么小的一片地,要供养这么大的一个朝堂显然不现实,而张阳奉行开源节流之策,光是节流也无法解决,因为科举和官学开办而导致的尾大不掉的当下形势。”
“要想解决这个麻烦,张阳只能从开源上想办法,这些年关中一直丰收,从贞观五年起接连四年,各地的赋税粮秣高达数万石。”
“如此多的赋税粮秣,要如何消耗?难道一直对外征战用来提供粮草吗?可粮草不是兵马,兵马一出便是人命,陛下断断不会寻此道来缓解朝中负担。”
长孙无忌的话语顿了顿,再是道:“那么留在张阳眼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卖粮食,他积压数年的陈粮换为银钱,如此一来既能解决朝中的负担,又能给朝中带来足够的收入。”
虞世南疑惑道:“朝中不是说要在河西走廊开辟互市。”
高士廉笑道:“虞公小看此子了,光是一个互市能够卖出多少粮食,难不成全部塞进西域人嘴里吗?他们也吃不下的。”
虞世南讪讪一笑。
“其实一开始张阳确实有想过开辟互市,但开辟互市只是张阳的手段之一,其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在卖粮食。”长孙无忌的目光看向远方,“河西走廊互市应对的是西域乃至西方的商客,从而给朝中获得更多的赋税利益,这是长久之计,晚辈也很钦佩他的眼光。”
“可张阳有的也只是眼光,至于互市诸多安排也都是晚辈以及中书省众多官吏来完成,此人的眼光大于谋士,想要立足朝堂还需要更多的磨炼。”
长孙无忌喝下一口茶水,放下手中的茶碗,他叹道:“至于回鹘开战无非就是为了粮食,不论这一仗如何打,对他来说都是有益处的,一旦开战就需要粮食,薛延陀需要粮食,回鹘也需要粮食。”
“而张阳手中的千万石粮食也可以借此卖出去,更不要说现今还处于混乱的西突厥,那对张阳来说都是极好的机会,这便是这一次商议,他真正的目的所在。”
一番话,将张阳的动机与谋算想了个透彻,长孙无忌是聪明人,他看得明白,也不会在陛下面前说破,倒是在诸多长辈面前可以讲些许猜想。
秋日的阳光很不错,没有夏日的酷热,温度正合适,这些老人家很享受此刻适宜的温度。
高士廉笑着,“这个张阳老夫见过几次,此人性格孤僻,为人行事古怪,倒在老夫看来,他是一个很清醒的人,清醒到他明白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又看向长孙无忌,高士廉的话语继续,“也只有辅机能够看懂他,能够压制住他,如果张阳到了三十岁真是重病缠身,那么以辅机的才智,以后的朝堂要多多仰仗辅机。”
长孙无忌躬身行礼,在长辈面前不再多言。
虞世南笑道:“那是当然,辅机自小机敏,如今位列朝中三公,只可惜身为外戚,终究无法立足宰相之位。”
在场的人都清楚,当今皇后就是长孙无忌的妹妹,是皇家的外戚又是朝中重臣。
陛下也几次想要扶着长孙无忌坐到宰相的位置上。
可碍于身份,自汉以来历朝历代都有外戚干政惹来的祸事,当然也有强大的外戚能够扶持朝政,但太过冒险。
在场的众人眼神都带着玩味儿,难道李世民就看不出症结所在吗?
还是说长孙家的势力一天天做大,李世民就算知道长孙无忌无法成为宰相,也要一次次提出让他任职的事情。
而长孙无忌也再三地推托,以自己的外戚的身份几次进谏。
李世民不是一个软弱帝王,他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下手。
更何况是个外戚。
皇帝是个强势的人,也是一个敢谋敢断的帝王,这样的皇帝站在朝堂,长孙无忌只能低头退让,几次三番想要辞官回乡,也是为了自保。
有一个皇后那便足够了,要是陛下真的猜忌长孙家外戚干政,以李世民的脾性,势必不会轻饶。
();() 帝王家是无情的,这两年李世民虽说善待功臣,但也不妨碍,这些功臣对陛下的敬畏。
高士廉笑道:“诸位知道,现在的朝中外事,皆是张阳来作决断,辅机,你以为如何?”
面对众多长辈这种带着玩味儿的眼神,长孙无忌的心里很不舒服,多少年了从来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