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里面,温暖的火炉上,刚刚放入切块老鼠肉和一小块鱼干的搪瓷锅蒸腾着热气。
那五个刚刚加入的小伙子小姑娘们,乃至比他们稍稍大上几岁,而且忙着演奏巴杨琴的柯娜,都在齐唱着这首带给他们希望的歌曲。
甚至,就连担心儿子的维亚太太,都抱着怀里的小婴儿加琳娜,闭着眼睛面带笑容跟着一起唱着。
这些列宁格勒的普通人,这些被饥饿折磨了太久的老人和孩子,他们或许根本唱不出歌词里那么饱满的情绪,那个快要压不动巴杨琴风箱的瘦弱姑娘,也因为颤抖,让伴奏都有些走样。
但这些老人,这些孩子,依旧在等待晚餐前的这点时间,在炮火笼罩下不见阳光的地下室里,洋溢着充满希望的笑脸,用自己所剩不多的力气,认真的唱着那首陪伴着他们一起战斗的歌曲。
不由自主的,卫燃默默的取出了相机,躲在了所有孩子的最后面,接着炉火散发的红光,朝着那些充满希望的孩子、女人、老人按下快门,悄无声息的拍下了一张不知道能不能看清楚的合影。
收起相机,他靠在墙壁上,开始暗暗盘算着物资和人员的配比问题。
目前,这间小小的地下室里,已经有16个小孩子,其中除了以亚历山大为首的五个少年男女或许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之外,其余那些才刚刚七八岁,最多也不到10岁的小家伙们能帮着做的事情却并不多,更别提,这里面还有个目前只能吃流食的小婴儿。
至于成年人,无论维亚太太还是柯娜,又或者目前生死不明的另一个姑娘莉迪亚,他们同样因为长期的饥饿并没有好到哪去。
可在这间温暖的地下室外面,以他在喀山生活了那么久,而且去过因塔那种鬼地方的经验来看,即便白天,室外的温度恐怕也有零下二三十度的样子,等到了晚上,弄不好能到零下三四十度。
可他们的物资呢?昨天他辛苦弄回来的木梁已经烧掉了一多半,今天带回来的那些恐怕也是杯水车薪。
同样杯水车薪的,还有食物储备。隔壁地下室里,那仅有的几块面包几条鱼干恐怕都不够这么多孩子和成年敞开了吃一顿的。
金属本子里的蜂蜜倒是有个六七升的样子,食盒里也塞满了巧克力,就连那个装满了炊具的背篓里的食材,也足够煮上三四锅油茶再焖上一大锅香喷喷的米饭都有富裕。
这些东西给他自己一个人吃,省着点的话恐怕能坚持一两个月没问题。但是这么多的孩子一起吃,即便再怎么省,恐怕也就只能坚持一周左右,而这还得是乐观估计。
至于之前他给孩子们喝掉的那唯一的一水壶热可可和已经被锁在隔壁的,那个还剩下也就一半蜂蜜的随身酒壶,他却并不觉得浪费。
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那一壶热可可和那些被吃掉的蜂蜜,甚至如果没有白天时候他分给第二批孩子们的那一板巧克力,他恐怕要再一次看到被饿死的情景。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把这些孩子运出去”
卫燃暗暗叹了口气,作为一个历史学者,他清楚的知道,自从拉多加湖上的生命之路被打开之后,不但有物资源源不断的运进来,同时还有源源不断的难民被运出去。
但这并非毫无危险和毫无秩序的,首先,鉴于目前还不算特别完善的防空火力网,以及低温,这条生命之路的伤亡率其实一点不比交战前线低。
另一方面,需要优先被运出去的,首先便是需要占据大量人力物力资源的伤员,其次才能轮到孩子。但什么时候能轮到这里的这些孩子
想想金属本子给出的回归任务里有“登船”而非“登车”,恐怕要等到拉多加湖的冰面解冻才可以,那不得四月中下旬了
想到这里,卫燃越发的头疼,不知道该怎么熬过接下来的时间。
难不成真就只靠抓老鼠?
上次野人山之后,白洋淀战场得的排子船上倒是多了一挂渔网,但那也得等河道湖面解冻了才能用真是看不到一点活下来的希望啊
就在他烦恼的揪着头发,琢磨着能不能冒险去废墟里找几个未爆弹丢进河道里炸开冰面,以及这么做会不会被克格勃的二代目祖师爷们一枪崩了的时候,火炉另一边的柯娜也停止了演奏。
“维克多,该该你了”柯娜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我没力气了。”
“我只会一首曲子”
卫燃说着,假意从兜里一掏,取出了那支得自太平洋战场的布鲁斯口琴,凑到嘴边吹奏起了本该在1942年的11月才会上映的美国电影《卡萨布兰卡》里的主题曲。,!
。”
“然后呢?”卫燃好奇的问道。
柯娜点点头,“然后当然是nkvd把肖斯塔科维奇叔叔带走了,肖斯塔科维奇叔叔顺便把他的巴杨琴顺便交给了我的爸爸妈妈帮忙保管。
从那之后这台巴杨琴就一直在我家放着了,我的爸爸妈妈一直想找机会把琴还给他呢,只不过还没等再见到他,该死的德国人就来了。”
柯娜抬手指了指楼上,“当时为了把这架巴杨琴和我爸爸的小鼓找出来,我在废墟里挖了差不多三天,幸好当时爸爸把它放在了我的床底下,否则的话它肯定会被压坏了。”
“隔壁那架巴杨琴呢?”卫燃重新拿起锯子,一边锯着晒的干硬的鱼干一边问道。
“那才是我的巴杨琴”柯娜骄傲的说道,“是我的妈妈送给我的15岁生日礼物,那架琴花了她差不多半个月的工资,维克多,你会不会演奏巴杨琴?”
“我可不会”
卫燃一边将锯下来的三分之一条鱼干放在了台称的托盘上一边说道,“我也不会唱歌,更没有力气跳舞。”
“我们每晚都会举办一场小型的音乐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