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娜说到这里显然想到了莉迪亚,整个人也变得忧心忡忡的,一边用手帕包裹好称量好的面包片一边说道,“也不知道莉迪亚姐姐有没有遇到麻烦,每天这个时候她早该带着面包回来了。”
“她肯定会回来的”
卫燃说着,已经走向了不远处的捕鼠笼子,“另外,我虽然不会唱歌和弹奏巴杨琴,但我会用口琴吹一首曲子,虽然只有一首,但应该也足够了。”
“口琴?你有口琴吗?”柯娜眼前一亮,“我们总算有新的乐器了。”
“当然,我随身带着的。”卫燃摆摆手,“好了,我先去把老鼠处理一下。”
“等下!”柯娜赶紧说道,“维亚太太要求每次来这个房间必须有两个人以上,你,你等我一下。”
不愧是银行退休的,还挺严谨
卫燃暗自滴咕了一句,干脆的停住了脚步,耐心的等着柯娜分好了面包,又锁死了柜子,这才跟着走了出去锁上了房门。
片刻之后,这姑娘又拎着一小壶开水走出房间交给了在外面等着的卫燃。而在这姑娘的身后,还有一片小脑袋瓜吞咽着口水看着笼子里那只肥硕的老鼠。
“都往后退远一点”卫燃说着,已经用滚烫的开水隔着铁丝捕鼠笼浇在了那只老鼠的身上。
在一阵吱吱乱叫声中,这只肥硕的老鼠很快便挺直了身体失去了动静。
拖动笼子给它翻了个面,卫燃又把剩下的一点开水也浇在了上面,这才把水壶还给柯娜,打开笼子拎出了那只肥老鼠。
经过刚刚的开水汆烫,此时根本不用费力气,他便轻而易举的拔干净了鼠毛。而他之所以不扒皮,为的也不过是能让这些孩子多吃一口肉罢了。
在周围那些热切的眼神注视下,卫燃接过柯娜递来的一把芬兰小猎刀,干脆利落的切掉了四肢的爪子和尾巴,接着这才开膛破肚清理了内脏。
额外用开水把清理干净的老鼠又里外里的烫了一遍,他这才将其交给了柯娜去处理,而他自己,则拎着三个捕鼠笼子,用一个破烂的搪瓷小碗端着那些老鼠内脏离开了地下室。
一番寻找,他在一楼的废墟里找了个隐蔽的位置,接着取出仅仅只装了三分之一蜂蜜的油桶。
先给早已清空的英军p44水壶倒了大半壶的蜂蜜,接着,他又收起油桶,用水壶往装有老鼠内脏的搪瓷碗里,小心翼翼的滴了烟头大的一小坨蜂蜜。
仔细的舔干净水壶口残留的一丝丝的甜蜜,卫燃毫无留恋的拧紧壶盖将其收进了金属本子,随后用一小根随手捡到的铁丝搅拌了一番,把沾染了蜂蜜的老鼠内脏分作三份,当作诱饵挂在了捕鼠笼的里面。
“11只老鼠,也不知道要抓到什么时候”
卫燃暗暗滴咕了一句,摸着黑将这三个捕鼠笼子分散开塞到了废墟的空隙里藏好。
等他回到地下室的时候,以安德烈为首的五个“初中生”大孩子,不但已经把他们带来的木柴和书本都搬进了房间,而且他们各自的头上,也分别多了一顶不同颜色的布琼尼帽子。
此时,柯娜正坐在桌边的小凳子上弹奏着巴杨琴,而亚历山大等五个大孩子,则面对着双倍于他们的小孩子坐下来,齐声唱着一首于这个时代来说,才写成不久,且就写成于围困中的列宁格勒的歌曲《海港之夜》。
唱吧!朋友们,明天要启航,驶向雾朦朦大海洋。
唱吧!唱的欢,白发老船长,快来同我们一起唱。
别了,亲爱的海港,明天将启程远航。
天色刚发亮,回看码头上,亲人的蓝头巾在挥扬。
地下室的外面,飞机的轰鸣声和爆炸声仍旧在加班加点的继续。
地下室的里面,温暖的火炉上,刚刚放入切块老鼠肉和一小块鱼干的搪瓷锅蒸腾着热气。
那五个刚刚加入的小伙子小姑娘们,乃至比他们稍稍大上几岁,而且忙着演奏巴杨琴的柯娜,都在齐唱着这首带给他们希望的歌曲。
甚至,就连担心儿子的维亚太太,都抱着怀里的小婴儿加琳娜,闭着眼睛面带笑容跟着一起唱着。
这些列宁格勒的普通人,这些被饥饿折磨了太久的老人和孩子,他们或许根本唱不出歌词里那么饱满的情绪,那个快要压不动巴杨琴风箱的瘦弱姑娘,也因为颤抖,让伴奏都有些走样。
但这些老人,这些孩子,依旧在等待晚餐前的这点时间,在炮火笼罩下不见阳光的地下室里,洋溢着充满希望的笑脸,用自己所剩不多的力气,认真的唱着那首陪伴着他们一起战斗的歌曲。
不由自主的,卫燃默默的取出了相机,躲在了所有孩子的最后面,接着炉火散发的红光,朝着那些充满希望的孩子、女人、老人按下快门,悄无声息的拍下了一张不知道能不能看清楚的合影。
收起相机,他靠在墙壁上,开始暗暗盘算着物资和人员的配比问题。
目前,这间小小的地下室里,已经有16个小孩子,其中除了以亚历山大为首的五个少年男女或许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之外,其余那些才刚刚七八岁,最多也不到10岁的小家伙们能帮着做的事情却并不多,更别提,这里面还有个目前只能吃流食的小婴儿。
至于成年人,无论维亚太太还是柯娜,又或者目前生死不明的另一个姑娘莉迪亚,他们同样因为长期的饥饿并没有好到哪去。
可在这间温暖的地下室外面,以他在喀山生活了那么久,而且去过因塔那种鬼地方的经验来看,即便白天,室外的温度恐怕也有零下二三十度的样子,等到了晚上,弄不好能到零下三四十度。
可他们的物资呢?昨天他辛苦弄回来的木梁已经烧掉了一多半,今天带回来的那些恐怕也是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