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咚、咚、咚”
城楼传递,吏员疾奔,城池间早就有的联络方式,在今日终于发挥出了作用。
叶白回城捉人,靠鼓声传递信息,差遣大小官吏封闭一座座厢坊,将贼人逃跑的路线一点点朝中圈去。范围越来越小,江湖人逃跑的机会越来越少。
这行动迅疾的追捕,同样为江鹭带去了很多麻烦。
他自然和那些想劫狱的江湖人不是一路,但他同样不能被开封府捉到。
他暗自惊疑开封府今日的办事效率不同往日,比那夜厉害很多那位青衣郎君,莫不是
“在那里”前方跑来一个官吏,一眼到江鹭。
江鹭翻身,腾地翻入另一巷墙,再次失去了踪迹。
自有了那夜被张寂追捕的经历,江鹭恶补了一把东京地形课,正为今日了方便。
江鹭知道一坊中大都是贵人居住的宅舍,便一心一意朝那里奔去。身后追兵时有时无,雨水缓了他们的步伐,即使靠着鼓声联络,他们也只能堪堪追到江鹭的一个背影。
江鹭进了新巷。
巷口停着一辆马车,车夫已在备马,眼见便要出行。
在那车夫进宅去通知主人时,江鹭翻入马车中。他紧绷着精神,发现这车中座下有密箱,便毫不犹豫地躲入其中,盖住箱盖。
如果运气好,他就能跟着这贵人
的马车,逃之夭夭了。
姜府厅堂中,姜循正一边赏雨,一边听姜太傅的长篇大论。
姜太傅回头,见她心不在焉,严厉目光落到她身上“你到底听没听我在说什么”
姜循抬头,漫声“你不就是说让我当心阿娅,小心阿娅攀上贺家,在太子面前扬眉吐气,影响我当未来太子妃吗”
姜太傅目光幽幽她“你觉得阿娅不是你的威胁”
姜循轻笑一声,低头抚摸自己的裙边坠子。
她不多说,只懒懒道“爹,你还是关心章淞死后,杜一平上任,会对你在太子面前造成什么影响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是想要太子妃之位,我拿给你就是了。”
姜太傅闻言怔忡半刻,手指着她“我养你到大,在你眼里,我便是卖女求荣之辈我对你的所有教导,只是因为我中那个太子妃我”
姜循起身“好了爹,我去下娘。我还要忙着回去对付你口中难缠的小阿娅,没空听你大道理。”
她回身,戏谑乜他“女人间的事,你不是很不屑吗就不必多操心我了。”
姜明潮脸色晦暗不明,着她就那样离开。
他着姜循的背影,着姜循步入雨中,心中不禁生起些惆怅迷惘
自三年前,姜循离开姜家再回来后,便行事疯狂,言语无状,似无所顾忌,不在意他们这些明面上的亲人。
他自知有愧,不便多言。可妻认女心切,妻病入膏肓,而朝政昏昏君主难测,他又有什么其他法子呢她是可怜,可沉于泥沼中的人,谁不可怜
是姜循自己要回来的。
她回来后,他们舍不得她走,才下药挽留她。他也知道这个女儿不是亲生女,到底和他不贴心
可他当年已经放她离开,是她舍不得名望利禄,是她明白了离开姜家,她谁也不是。她自己慕权势富贵,舍不得他送给她的地位。
贪恋权势者终被权势吞没,姜循今日风光,明日若没了姜家、没了太子,她又该如何
可惜了。是姜芜无能当太子妃,才轮到姜循。不然
可惜了。只待太子登基,姜太傅就不用像今日这般,忍受这个女儿
想到此,姜太傅静下心,回去房,继续悬腕练字。
雨声滴滴答答,顺着墙根沿着石阶,潺潺如溪流。房中墙壁帛画上一个“忍”字,道尽生平。万念当头,局势不明,唯有一忍
姜循来姜家,目的本是和姜芜联络,姜芜从张寂那里套了些什么话,或者能不能在姜家偶遇张寂。
可惜了,姜循虽然本意是想见姜芜,但是在人人都知她和姜芜不睦的前提下,姜循只能先见姜太傅,再见姜母。
姜循在寝舍中,探望那病榻上的中年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