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甘泉宫回来之后,窦太皇太后真的生病了。刘嫖很焦急,几乎天天入宫。
对于刘嫖的心思,窦太皇太后洞若观火,反复安慰道:“你不要过于担心,皇上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后宫没有皇子之前,他是不会废了阿娇的。”
“那他会不会和我秋后算账呢?”刘嫖还是忧心忡忡。
窦太皇太后不解:“你胡说什么呀?你对他怎么了?有什么好秋后算账的。”
刘嫖有些慌张:“没什么,是我多虑了。”
“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窦太皇太后觉察出了不对劲。
“母后,我有什么事会瞒着您呢?您想太多了。”刘嫖坚定道。她不想让窦太皇太后再为自己操心,有些事,终究要独自面对。
“没有就好。”窦太皇太后想了一会儿,道:“你有空儿去把窦婴叫来吧,我还有些话要和他交代。”
“是,母后。”其实,刘嫖早就有这个想法。
十月初五,窦婴应约到长信宫看望窦太皇太后。看到窦太皇太后的那一刻,窦婴不禁悲从中来,哽咽道:“太皇太后,侄儿不孝,没能常来看您。”
窦太皇太后微微一笑:“起来吧,老身只是身体不舒服,又不是马上要死了。”
“听说您生病了,窦家子弟都担心不已,一定要让我来看看您。”
“难得他们还记得老身。这些年啊,老身很少管窦家,也没为他们做什么,他们不怪老身吧?”
“太皇太后言重了,没有您,哪有窦家一两百口人的富贵。”
窦太皇太后点点头,语重心长道:“这人啊,一定要知足,要惜福。自老身立为皇后,已过去了四十余年,至少有两代人享受到了天大的富贵。你说,相比吕氏,咱们家是不是很幸运?”
“太皇太后所言甚是,窦家上下无不将太皇太后视为老祖宗。”
“但是,归根结底,每个人还得靠自己,靠真本事。窦婴,你平心而论,咱们窦家的下一代,出了几个有真本事的人才?老身是担心啊,坐享富贵而不能有利于国,不能为国分忧,德不配位,灾不远矣。”
窦婴哽咽道:“太皇太后之言让侄儿羞愧难当。”
“你是窦家最有出息、最有见识的人,老身走后,你要将窦家撑起来,低调做人,尽心做事,凡事以忍让为先。那个田蚡,是个贪念不足的人,王太后又惯着他,切不可与之争斗。你要相信,恶人自有天收,皇上并不糊涂。”
“是,侄儿铭记于心。”
窦太皇太后继续道:“皇上虽然不再重用你了,但也不会为难你。只要你行得正,立得稳,窦家的富贵是可以细水长流的。”
“是,太皇太后。”
“从今以后,你也不要入宫来看老身了,回去好好管教窦家子弟,就是对老身最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