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汉武帝郁闷的是,在汲黯和郑当时率领十万人堵好决口后,没过多久,黄河再度决堤。汉武帝不信邪,准备加派人手继续堵。
六月初八,田蚡入宫求见汉武帝。汉武帝的精神似乎不太好,疲惫的问道:“让你征调的十万民夫都准备好了吗?”
“臣斗胆建议陛下,不要再堵了。”田蚡鼓起勇气道。
“为什么?任由黄河泛滥、残害百姓?”汉武帝不悦道。
“自古以来,每隔几十或数百年,黄河都要决口一次,这是天意使然。强行堵住不仅耗费人力,还可能违背天意。最近,有望气用数者指出,黄河改道往南,更有利于汉朝国运。”
“哦,他们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臣不敢欺瞒陛下。”
汉武帝想了一会儿:“好吧,那就不堵了,让汲黯和郑当时回来吧。”
“是,陛下。”田蚡躬身退出,立即照会。
得到汉武帝的诏书,汲黯气愤不已:“胡说八道!瓠子决口,如果置之不理,任由河水向南泛滥,那可是一片沃野啊,必将年年有水灾。如果堵住南边,迫使河水回到原有的河道,绝不至于年年引起水灾。”
郑当时苦笑道:“汲大人,你知道北岸有谁的封地吗?”
“谁的?”汲黯寒眉倒竖。
“武安侯的鄃地就在北岸。如果堵住了南岸,必会对北岸形成压力,鄃地首当其冲,武安侯自然不乐意看到这一幕。”
汲黯大怒:“我要向皇上举报!绝对是武安侯从中作梗!”
“汲大人,您还是省省吧,咱们刚刚堵上决口,不到十天,又决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是天意。治河非一朝一夕之功,孰对孰错不是当下能看出来的。”
“郑大人,这不像你的风格啊,莫非你也在北岸有田地?”
郑当时怒道:“汲黯!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是道家人士,应该明白,有些事不是人力所能决定的。黄河再次决口,就是上天的指示,你不会要逆天而为吧?如果再有第三次决口,造成的危害更大,你承担得起吗?”
汲黯本不是治河专家,一下子被问住了,叹息道:“耗费一个月之功,却给百姓带来了又一次灾难,我是罪人啊。”再也不提堵决口之事,怏怏回到长安。
其实,汲黯和郑当时堵决口失败,和田蚡有着莫大的关系。要想在洪水到来时,堵住决口,必须在北岸打开泄洪槽。但田蚡为了保住自己的封地,坚决不肯打开,致使南岸工程压力过大,新建成的堤坝经不起洪水肆虐。
汲黯和郑当时并非治水专家,根本没想到这一层,知道这些的要么不敢得罪田蚡,要么早就和田蚡沆瀣一气,致使汲黯和郑当时功亏一篑。
如今,朝廷放弃了堵塞决口,黄河往南改道,一下子缓解了鄃地的压力,北岸再无水灾之患。但是南岸呢?本是沃野,地势平坦,水灾连年不绝。
田蚡力阻治河,不仅保住了鄃地,让灌夫也跟着沾了一回光,因为他在北岸鄃地附近也有一块田。
窦虎事件,让灌夫对田蚡的印象大有改观,如今又沾他的光,不由得好感大增。
七月十二,灌夫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亲自登门向田蚡致谢,也想借机缓解一下有些紧张的关系。
不过,对于灌夫的突然到访,田蚡却有些生气。因为几天前,灌夫的姐姐去世,按照当时的习俗,灌夫身在服丧期,是不能随意拜访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