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左贤王抵达了匈奴东部,并找到了李息的踪迹。但是,李息并没有与之交战,而是迅速撤到了兴安岭南麓,张次公已在此占据险要固守。
兴安岭南麓距离右北平不过一百余里,李息和张次公占据高地后,结成阵型。左贤王屡次想要突破阵地,都被强弩阻住,难得寸进,瞬间阵亡一千余人。
左贤王怒极,派人对着山上大喊:“李广,可敢与我一战?”
李息得悉后,微微一笑,既不否认,也不回应。
僵持了近十天后,左贤王有些不耐烦,决定暂时撤退,以诱使“李广”前来攻击。他深知李广的性格,一定会趁机发起进攻。
不料,“李广”根本没有出击的打算。左贤王怒不可遏,又回来派人大骂道:“李广老儿,你也算是一代名将,怎么今日如此胆小?”
李息这才派人喊话道:“左贤王弄错了,我并非李广,而是李息。”
左贤王气炸了,闹了这么久,根本不是李广啊。既然不是李广,他决定放手一搏,命令麾下发起强攻。结果不出所料,以下攻上,纯粹是自讨苦吃。
短短十几天,左贤王麾下已经损失了三千余人。虽然说兴安岭不是匈奴的腹地,但毕竟距离东部牧场比较近,如果任由汉军在此驻扎,必定会影响到开春的放牧。
既然你不下来,我就困死你,左贤王发狠,在兴安岭下扎下营寨,准备困死李息。
兴安岭上,李息和张次公商量接下来的行动:“咱们的粮草还能支持多久?”
“大概还能支持二十天左右。”张次公答道。
“好,我们已与李广将军约好,如果失去联系半个月,他就会来此处接应我们。想来这个时候,卫将军已经到了右贤王部吧。”李息沉吟道。
“按计划来说,应该如此。只要右贤王部被灭,左贤王必然要撤走。”
其实,卫青和另外几位将军早已提前两天抵达了朔方郡。稍作休整,卫青开始部署,他从高阙出击,公孙贺和苏建随后接应,李蔡留在朔方和李沮一起固守大本营。
朔方以北就是连绵的阴山,西北部有一个缺口,形似一扇门,故而称之为高阙。
安排完毕,卫青平静道:“诸位将军,你们还有什么看法?”
还没等苏建和李蔡说话,公孙贺站出来道:“启禀卫将军,末将想和你一起攻打右贤王部。”
元光六年的无功而返,让公孙贺深以为耻,后来卫青屡建奇功,让他心绪难平。如今,汉武帝将他纳入卫青的麾下,此战若不能立功,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证明自己了。
卫青原来的计划里,只要三万人就可以拿下右贤王部,但汉武帝先在右北平埋下伏笔,又另派了公孙贺、苏建和李蔡,总兵力达到了十万,他想把动静闹大点。
本来,卫青还在犹豫到底该带谁,既然公孙贺主动请缨,那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卫青微微一笑:“不瞒公孙将军,其实我正有此意。此番出兵,皇上光在西线就安排了六万骑兵,如果只是吃掉一个右贤王,岂非小题大做?公孙将军,你随我一起吧,作为前锋。”
公孙贺大喜:“谢卫将军成全。”
公孙贺可以,我也可以!见此情景,苏建和李蔡不服,纷纷请缨,非要和卫青一起从高阙出击,并不愿意执行所谓的掩护任务。
卫青脸色一沉,沉声道:“晚了!我只需要第一个提出来的人,而不是跟风者。既然公孙将军随我一起出征,计划就稍作调整。苏建、李蔡,你们从朔方往北出击,阻击匈奴的援军;李沮,你留在朔方,接应我等。”
苏建和李蔡面面相觑,问道:“卫将军,如果匈奴没有派援军怎么办?”
“一旦右贤王部有失,伊稚斜肯定坐不住,十有八九会亲自领兵出击。”卫青看向苏建和李蔡:“如果匈奴援军人数过多,你们不要与之纠缠,最好能将他引到朔方,与李沮合兵一处。到时候,我会从背后发起攻击,让伊稚斜有来无回。”
原来是这样,果然大手笔,四将齐声道:“末将遵命。”安排已毕,三月初一,兵分两路出发。
第一路,卫青率领四万精锐骑兵从朔方西北出高阙,以公孙贺为前锋,公孙敖为护军都尉,奔袭六百余里,奇袭右贤王部。
第二路,苏建和李蔡各率一万精锐骑兵,从朔方正北而出,埋伏在匈奴援军必经之地,寻找时机袭击。
元光六年的那次惨败,公孙敖被贬为庶人。卫青不忍好友沉沦,鼓励他主动上书向汉武帝请求出战。汉武帝念在他曾经训练上林苑禁军的分上,再给了他一次机会。到了卫青麾下后,卫青一下子将其提拔为护军都尉,可谓仁至义尽。
连续两天两夜的跋涉,三月初三的下午,卫青和公孙贺距离右贤王部落只有不到三十里。扎下营寨后,卫青派出探子前往探查右贤王部的情况。
此时,左贤王还在与李息对峙,整个匈奴的注意力都在东部战场,右贤王根本没想过汉军此时会越过阴山来袭击他。
大帐之内,右贤王正和一帮裨王、亲信饮酒,嘲讽道:“左贤王自诩英勇善战,这一次肯定是啃到了硬骨头。听说,他已经损失了好几千人马,却连李广的毛都没抓到一根。”匈奴内部始终以为从右北平出击的是李广。
几个亲信纷纷附和道:“是啊,看他这一次如何在大王面前耀武扬威。”
右贤王半是感叹半是揶揄道:“唉,谁让他那么命苦呢?偏偏和李广对上了。”
一群人越说越兴奋,一直喝到日落时分才结束,回到各自帐内,倒头就睡。
此时此刻,汉军探子已经打探到了情况,向卫青汇报道:“启禀卫将军,右贤王部没有任何防御措施,好像还在举行宴会。”
卫青微微一笑:“如此甚好。”随即下令道:“众将听令,今晚不得开火,只能以干粮充饥。明天寅时,一早出发,卯时前发起攻击。攻下右贤王部落后,烤羊肉、热牛奶,让你们吃个够、喝个够!”
士兵们心中暗喜,早早吃过晚饭后,就在简易营地中休息,养精蓄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