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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原本温文秀气的人,那个曾经脉脉含笑的人,那双曾经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粲然夺目的眼睛,如今却是一片冰寒枯涸,就这样直直的看着他。
陆临清只觉得心被紧紧揪起来,痛苦不堪。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越是玲珑剔透的人越是心思细,事事都要细思量……也不知道刚才的对话他听了多少,但是看他如今这样子……
「原来……是你……是不是?」极低极低一句话,传到陆临清的耳中,却如同轰鸣。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脑中一片眩晕,明玉的口气竟是如此的绝望……
「是……」陆临清慢慢的低下头,竟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第一次感觉到将别人伤得如此之深。
沈明玉听后身子巨颤,他紧紧的闭了下眼睛,仿佛在抵御那种心如刀搅的感觉。陆临清见后心急如焚,眼睁睁的看着沈明玉的容颜从惨白变的灰败,瞬间便极度憔悴起来,直直的望着他一动不动,眼神渐渐冷起来,再不是平常那种光彩。
「……没想到我沈明玉还能让大国手看中……能为大国手效劳还真是明玉的福分呢……」他低沉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凄绝悲哀的简直如同杜鹃啼血……
一时间,磨灭了爱意,竟是面如死灰。
陆临清只觉得胸口阵阵刺痛,耳边嗡嗡着,沈明玉说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低沉得声音仿若在耳边轰鸣……
「……明玉……我对你是……」陆临清不知该如何解释,一时间只觉得心如刀割。
「……大国手还呆在这里……莫不是还要用明玉入画……」沈明玉的语气一次比一次冰冷。
陆临清听后如同置身冰穴,脑中一片昏眩。我的明玉……明玉说了什么?他……他不要我了?脑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只觉得心痛无比,后悔无比,真望自己从来没有做过那件事,没有画过那幅该死的画,没有……没有……
可是如今,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曾经任性的伤害他,早已后悔的蚀心入骨……想要过去抱着他,却是被他那眼光看得竟是挪不动步子,动也不能动。听他这么说着,这么轻轻的叹息,心里却仿佛被揪了起来一般,竟是忍不住的痛。
陆临清面色惨然,张了张口竟发不出声音,喉咙已被哽住。深吸一口气,勉强一笑:「明玉……是我对不住你……我……这便走,你自己多保重……」
「……不送,」他淡淡的开口,却语气冰寒:「……但愿以后莫要再见。」
陆临清听后,身子不由一晃,仿佛收到重击,眼眶渐渐的热了起来。努力的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慢慢的转过了身子,向外边走去。
「站住。」
陆临清立在当处,惊喜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玉……
沈明玉顺手抛来一物:「……将这等龌磋的东西一并带去。」
陆临清呆呆接过,打开锦布,一块血玉好端端的躺在那里,心重新回到那冰冷的感觉,麻木的好像已经停止了一样。嘴唇哆嗦着,就是吐不出一句话来。原来,他竟已是厌恶我至此……
看着沈明玉转过身后那决绝的背影,热意一阵阵的朝眼中涌来。陆临清徒劳的闭了下眼睛,握紧了手中的玉,将它放在桌上。半响,嘶然开口:「……我送出去的东西,便不会收回……明玉,我的心你应当明白的……你若不喜见它……就……扔了吧……」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黯然的转过身慢慢的走了出去。
第六章
外面寒风凛冽,原本皎洁的明月也黯淡了下去,灰暗的一片,看不清周围。陆临清混混沌沌的向前走去,想起之前在这里,与明玉的耳鬓厮磨,温柔缠绵竟如同梦一场。
「……老爷……」疾风轻轻将狐裘披在他的肩上。
陆临清依旧这样麻木的向前走着,疾风,你可知,我心已寒,任何狐裘都温暖不了。
走出府门,望着依旧如昔的有力苍劲的「沈府」二字,嘴里阵阵发苦,真的要别了,明玉。
开门的小厮好奇的朝陆临清这边张望了一下,便闪身关门进去了。望着空空荡荡的大门口,陆临清勉强的转过身,摸出了怀里的凤萧,吸了口气,凑到嘴边。
临行之前,以箫音相赠,明玉,我对你的万千情意都在这一曲中。只盼你能懂我真再给我一个机会,不要如此的决绝……
幽怨的箫声呜咽的回旋在寂静的大街上……
……明玉……明玉……我千算百算,你我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一想到他冰冷的恨意的眼神,陆临清只觉得心口一阵收缩,顿时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阵阵发黑。
「老爷……」疾风赶紧扶住陆临清。「别吹了……」
陆临清黯然放下凤萧,望着萧管上繁复的花纹,想到当日他赠此物时的情意绵绵,心口又是一阵剧痛,浑身颤抖着,耳中听着疾风的惊呼,眼前一片漆黑的慢慢的倒了下去。
陆临清整个人处于一种似醒非醒的混混沉沉中,好像有人在耳边叹息,是明玉吗?
……我对不住你……害你如此伤心……
他不断的喃喃说道,疾风在一旁听得心酸,只好帮他掖紧被子,陆临清的身体原本心脉就不好,现在失了贴身的血玉又受到如此大的打击,恐怕得病上一阵。
陆临清晕了一会儿便慢慢睁开眼睛,他呆呆的看着头顶白色的床幔,不再是沈明玉为他准备的天蓝底色的鹤舞白沙图。
一切都已过去了……
一阵痛楚从心底慢慢的漾了出来,纠缠着陆临清的心越发的显得疼痛。他将身子慢蜷了起来,缩得紧紧得试图抵御那种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