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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言辞锋利,陆临清无法招架,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舔好的伤口,又被这样毫不留情的用力撕开……那种痛深入骨髓,侵入五脏,活生生的简直如同要了陆临清的命一般。
第七章
他究竟为何?为何?为何?到如今,陆临清竟也不知……只觉得心中愁肠百结,诉无可诉,眼前的烛火却越来越暗,越来越模糊,天地问都在旋转……身子一软,竟斜斜朝地面倒去。
赵书安一惊,连忙将陆临清纳入怀中,轻拍脸颊:「……临清,临清……」
陆临清听得他焦急心痛的呼声,奈何半点力气也没有……许久,费力的睁开眼睛,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晃动,想说话,喉咙里却咯咯作响,一阵腥甜竟冲口而出。
「临清……」耳畔的声音又像是高了几分,「来人,快宣御医。」
「……不……不可,」陆临清用力的拉住他的袖子,努力平复了下喘息:「此事不宜闹大……王爷,一个罪臣如何能请御医呢?」
「本王不管,你的身子要紧……」赵书安搂紧陆临清,手微微的颤抖着高声到:「来……」
「王爷!」陆临清掩住他的嘴,疾声道:「临清求您了……只是血不归经而已,一会儿就好了。」
「可……唉……」他抱紧陆临清:「对下住,临清……对不住,本王一时昏了头瞎说,你别动气啊!」他将头埋在陆临清的颈边,反复低声的道歉。
陆临清觉得这个怀抱虽然温暖却有些紧的让人透不过气,便朝外面挪了挪,赵书安也发现了赶紧松开他扶着坐下,眼睛紧张的盯着他:「临清,现在感觉如何,好受些了吗?」一只手还下停的抚着陆临清的背。
陆临清轻轻颔首,轻拍他手背示意他停手,喝了一口他端来的热茶平复了一下,觉得缓过来点了,「王爷不用紧张,只是一时间血不归经而已,以前也有过,不碍事的。」
赵书安望着陆临清,深邃的眼底竟有苦楚:「临清……我们在一起不好吗?我……断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的,」他欲言又止,面上有些微红:「你要是……考虑……那个事情……我明白的,沈明玉能做到的,我也愿意……」
陆临清听他说的越来越荒谬,只得苦笑出声打断:「王爷……」他心念一动,若是今日下能让赵书安彻底断念,今后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情来:「临清已说过,臣心在野,而干爷在朝,王爷难道要为临清放弃苦心经营的一切吗?」
赵书安听了陆临清的话后,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神色问有些犹豫。
陆临清继续说道:「王爷天璜贵族,贵不可言……王爷既是天家人,就理应以天下为重,如今天下虽太平,可吏治腐败已见端倪,圣上年岁渐高,正是王爷们为万民造福的时机,王爷难道忘了自己的抱负吗?」
「可是……临清……」
「王爷……」陆临清伸出手,捂住他的嘴,一字一字的慢慢说出:「至于……臣与明玉之间……那是臣情之所锺,无怨无悔。」
「你……」他睁大了眼睛,陆临清清楚的看到了里面的伤痛和失落。
「是……」他从赵书安身旁滑落至地面,跪在他脚边,「请王爷成全……」
赵书安脸上闪过种种复杂情愫,宠溺又夹杂着失望,痛心又有些不舍……最终恢复平静。他低下身,将陆临清从地上拉起,展平衣服,轻轻拥入怀中:「临清……让本王抱一会儿吧……」陆临清也无言,就这么静静的立着。良久后,赵书安在他头顶轻吻数下,叹了口气便放开了手,转身过去将桌上的画卷起:「这画本王就带走了……父皇已有意放你,不出几日,你便可以回家了,自己一切当心。」
「……是,多谢王爷。」
赵书安轻勾嘴角,仿佛自嘲一般,走到牢门口又停下,淡淡说道:「我们相交至今,这句话你说的最多……」随即大步走出,再不回头。
自从那天赵书安走了之后,这阴暗的天牢内就再无访客。
而陆临清的身体也似乎变得越来越虚弱,咳嗽几乎不曾停止,指甲因为气血不足而变软,墙上刻画的痕迹也越来越淡。
其实他所受到的照顾比其它牢房的囚犯来说,也算是十分的细心了。牢中稻草、净水每日都更换,饭菜虽不精致但也不是那种粗糙的冷饭。
随着日子的推移,陆临清已无力起身照料自己,只有躺在干稻铺成的地铺上咳个不停,忍受着心口一阵阵的悸动。
心中慢慢平静,陆临清的思绪渐渐的回到了家中,那明亮宽敞的房间,自由自在的生活……
好想念疾风……
好想念小离……
陆临清在半梦半醒中思念,在滚烫的体温中思念,在剧烈咳嗽中思念,他开始想,或许自己会在见到他们之前就死去……不行……好想回家啊……
直到有人踏入牢房,将他解救出来时,陆临清依旧恍恍惚惚没有察觉。他只知道一路上似有颠簸,耳边也有说话声,自己被人小心的抱着,可是他实在没有力气去听,总是昏昏沉沉睁不开眼睛。
真正清醒过来,陆临清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中,上面有水滴轻轻滴下将他的脸颊渐渐打湿。
那个熟悉的体温……
「疾风……」陆临清用尽力气,可出口的声音依旧沙哑黯然。
「老爷……是疾风无能,您受苦了。」
好像被更紧的抱住了,陆临清没有力气说出多余的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异常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