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看了看日历,想起这个月中旬便是Akatsuki私立大学的10周年校庆,校庆上还有鼬的节目。说不定这是一次绝妙的机会——能见到鼬的机会。
心里面一旦冒出这样的想法,就像被春风吹醒的野草似的成片成片地滋生疯长。理智在不悦地厉声质问着自己——你在犯贱吗?是你逼着他离开的,为什么现在又发了疯似的想要见到他?就算见到他又如何?你想杀了他?别傻了,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杀掉他!那天你也亲眼看到了,即使没有查克拉,他还是跟从前一样强大到可怕。只要他不想死,你那点雕虫小技就无法碰到他一根寒毛。
——不,我不是想让他死……
他苍白地对自己辩解道。
——我只是想看到他,亲眼确认他并没有真的离开这里;我只是想证明,他不过是个言而无信的骗子。
可你证明这些又有什么用?
理智立刻大声地驳斥他。
你觉得只要证明这一点,你就真的胜利了么?你的血海深仇呢?就可以随意地放弃了?你所遭受的那些痛苦呢?就可以轻松地忘记了?宇智波佐助,你从前不是这么没出息的人,你曾为了仇恨而舍弃一切。你不能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爱你就对他于心不忍。他爱你是他的事,跟你无关。他为了你付出多少都是他上辈子欠你的,你没理由心存愧疚。坦白地说,你想见到他,不过是想确认他手上的伤势如何,你甚至还恬不知耻地担心过他的那只手会不会废掉。你知道你这个样子有多恶心么?你怎么可以对杀光了宇智波一族的仇人——
——够了!不要再说了!
——不要再说了……
——我不想听,不想听……
Akatsuki校庆的当天,他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跑到大学城。一进校门,春意盎然的气息扑面而来,甬道两旁的银杏树绿得养眼,音乐喷泉附近的樱花在石板路上铺上层层叠叠的花瓣地毯,过往的学生都不忍踩在上面,抱著书绕了远路却还是一脸的喜气洋洋。仿欧式建筑的教学楼几乎要被一条条打着庆祝标语的巨大横幅完全吞没,所有的公告栏全部被校庆的宣传海报强势占领,不时有几个画着夸张的舞台妆的男生和女生扛着演出道具风一样地匆匆掠过。
他放眼四望,只见明媚的春光之下,学生们早已脱去了厚重的棉服和毛衣。男生们大多都像他的哥哥那样穿着松松垮垮的帽衫和板鞋,有了女朋友的则会臭美地穿上修身的英伦款风衣,特立独行的潮男们一个个打扮得活像是佩恩店长。女生们都成了破茧而出的蝴蝶,一旦换上了轻盈漂亮的春装就彻底脱胎换骨——高跟鞋瓢鞋踝靴帆布鞋,风衣卫衣开衫连衣裙休闲西装……看得人目不暇接,画了裸妆的清新恬淡,画了烟熏的冷艳性感,就连素面朝天的女孩子们也被这如画的春景衬得灵动有神,顾盼生辉。
好像每一次到这里来,他都会被这里独有的气氛所感染。他不自觉地扬起嘴角,自从那人离开之后的坏心情瞬时间烟消云散,雨过天晴。
这一刻他是真真正正地忘记了仇恨,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安心地享受这万物初始的季节无私的恩赐。他的眉头舒展开来,阴郁的脸上终于有了属于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应有的表情,身上那件敞了怀的紫色格子衫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一个穿着短靴迷彩裤的帅气女生从他身边大步走过时,回身对他吹了声嘹亮的口哨。
他的心情完全变好了,连同寻找鼬的那点渺茫的希望也跟着变得笃定起来。
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心情,所以任何事情都没有理由不顺利,对不对?
……
中午过后,他早早地排在学生礼堂外面。待礼堂的大门开启,观众们正式鱼贯入场,他就一个箭步直奔看台最前排的位置,找了个比较靠边的座位坐下。
他记得上次来看鼬彩排的时候,他们的节目比较靠前。果然没等多久,就听见弥彦报幕道——
“……下面,有请工学部计算机应用技术专业的四位型男为大家带来……”
灯光如同日食的天空般渐次暗了下去。
他的心脏马上就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主持人说的是四个人,不是么?所以鼬也会出场!
台下尖叫不断掌声如潮,坐在他身边的几个女孩子已经“啊啊啊是鼬啊是我们Akatsuki的第一校草啊啊啊”地完全癫狂了,他捂着快被震聋的耳朵,皱着眉冷哼一声。
但那个人确实生得好看——长眉凤目,高鼻薄唇,身姿修颀,器宇轩昂,随随便便穿一身垮到不行的帽衫和破破烂烂的牛仔裤出门,都像是在走T台的男超模一样——无论他多恨那个人,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满场濒临失控的叫喊声很快让他也跟着热血沸腾起来。他没心思去理会想要证明什么的执念,更没心思理会理智激愤的斥责。他被身边振臂高呼的人群感染了,深深地沦陷在名为集体无意识的狂热之中。他默不作声地呆坐在那里,可全身的肌肉早就蓄势待发地绷紧,手心里额头上湿漉漉的全是汗,心跳得就像刚全力以赴地冲过400米终点。想要见到那个人的渴望是如此的强烈——什么血海深仇,什么艰难苦痛,什么尊严矜持,虚无缥缈的作茧自缚和此刻的渴望比起来竟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他的理智在感情蛮横的屠杀下丢盔弃甲,尸横遍地——只要还能看见那个人,那个爱惨了他恨不得将整颗心都掏给他的男人,只要再看那个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