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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奏再度响起,背景屏幕上开到最盛的樱花像是达到了退无可退的顶点,莹粉的花瓣忽如什么东西炸裂后分崩离析的碎片,所有的花瓣以一种壮丽而决绝的姿态四散开来,一时间谢樱如雪,凄艳绝伦。
蝎带着近似于痴迷的神情半眯着眼,开始轻声吟唱起一些无意义的语气词。
他慢慢地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终于明白自己那点可笑又可怜的执拗在被蝎的歌声唤起的感情面前有多么不堪一击。这首歌所承载的某种寓意正沿着他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一寸一寸地侵入他的血液和骨骼,看似无毒无害的成分静默地潜伏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在他以为自己或许可以逃过一劫的时候残忍地逼近他的心脏,把最狠最深的痛一股脑地楔入那里。
舞台两侧悬挂的巨大投影突然之间重归黑暗,位于舞台中央的三人被脚下的升降台徐徐托起,上空有大片大片的樱花瓣暴风雪一样地打着旋儿飘落,背景屏幕上切换成他们的面部特写。
全场的气氛俨然攀至巅峰,淹没在花雨中的蝎挺直了脊梁,依然紧闭着眼,一直压抑在歌声里的某种感情终于毫无保留地喷薄而出,就像是此刻汹涌掉落肩头之上的花瓣,带着破灭前的恢弘。
ずっと离れないと誓って
(你曾起誓永不离开)
を抚でてくれた
(你曾抚摸着我的头发)
なのになぜ?となりにあなたはいない
(为何如今我的身边,再也没有你的身影?)
抱きしめたぬくもりはまだこの手の中に
(拥你入怀的温暖,至今存留在我的指尖)
忘れない
(我不会忘记)
几つの季を重ねてもあなた想ってる
(任四季轮回周而复始,对你的这份想念亘古不变)
蝎高亢清越的歌声像是一只被放开线的风筝,载着每一位听者的情绪乘着风飞上九万里之外的苍穹,略带颤抖的余音与最后一片飘落的花瓣携了手在舞台的上空依依惜别。
在歌曲收尾的伴奏中,升降台缓慢地回归原位。蝎深深地俯下*身,一躬扫地,屏幕上就只能看见那一头挑染了几缕亮银色的红发;迪达拉的眼里泛了些泪光;鬼鲛抿紧嘴唇,击在架子鼓上的韵律已变得破碎支离。
台下短暂地沉寂了片刻,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当掌声和舞台的灯光照明一并消失得彻底,当整个世界重新归于无垠的阒寂与黑暗,他终于清晰地听到自己呜咽的哭声。他将被泪水刷得湿漉漉的脸深深埋入手掌之中,仿佛这么做就可以不被身边的人发现自己正在哭的事实。事实上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究竟是不是在哭,因为坐在他身边的一些观众也在落泪,有些情绪敏感的女孩子甚至泣不成声。
他是如此的难过——这难过竟可以轻易击溃当年他得知那人杀光宇智波一族手刃父母时的痛不欲生。
他依然恨那个人,他必须恨那个人。如果他不恨那个人,就是对过去所发生的一切的背叛。上天让他活了两世,他就绝不能做一个没骨气的叛徒。
或许他过去有多恨那个人,那个人现在就有多爱他——不然的话,那人就不会离开他。
可他多希望那人爱他的程度能比他所知道的稍微少那么一点点,那样的话,那个人就会留在他的身边了吧。
他不会承认他有多么的自私自利。他不会承认他既不想放弃自己所背负的复仇使命,又不想让那个人就这么离他而去,音讯皆无。他不会承认他明知他们只要见了面就只有话不投机针锋相对,可他宁可这么折磨对方也折磨自己。他不会承认若再见到那个人他会变着法地让那人痛苦,可他却不要脸地奢望那人永远只用且只能用最温柔最隐忍的方式默默地承受。他不会承认他现在就想看见那人都快要想疯了。他不会承认毫无负担地被那个人爱着的那段日子是他所经历过的两世生命里最最幸福的时光。他不会承认只要那个人还肯留在他身边,就算让他重新喊那人一声哥,他也在所不惜。他不会承认他曾那么认真地爱过那个人,以致于这份刻骨铭心的爱恋在仇恨的阻拦下即便头破血流肝脑涂地,也依然勇往直前锐不可当。
他拼了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捂住嘴,不让正在努力形成口型的嘴唇泄露出那个最甜蜜却也最残酷的称呼。
但他还是失败了。
他弓起身体,双唇之间擦出些模糊的气流。
“……”
他再也忍不住了,终于还是无助地哭喊出那个让他心碎的称呼——
“……哥!”
第59章Act58。
Part1。结果
那天傍晚,佐助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他站在门前,将手插*入上衣口袋里,一串锐硬的金属滑过他心不在焉的手指,他慢吞吞地抓出它们举到面前,听它们在半空中碰撞出风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他偏过头,眯起微肿的双眼,出神地注视着挂在上面的三色丸子吊坠。
他站了没多一会儿,门就像是感应到他在外面一样自动打开了,迎面正是养父养母微笑的脸。他后知后觉地眨了下眼,既而像是被人撞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慌忙放低了手上的钥匙串,它们就像故意跟他作对似的,发出一阵惶惶的哗啦声。他呆愣地抬起头,一时间哑口无言。
“回来得正是时候,”好在阿猫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她只是探手拢住他的后背,将他揽进玄关,“马上要开饭了,做了你最喜欢吃的东西。”
“是啊是啊,趁热吃才好吃哟。”阿青一边说,一边在他们的背后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