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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不好!”小孩子立刻委屈地嘟起花瓣一样的嘴唇,扯住挎在兄长肩上的背包的带子,水灵灵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哥哥……”
“乖,听话,”鼬捧住弟弟的脸,拇指在那肉嘟嘟的小脸上怜爱地刮了刮,“入学仪式不会太久,一上午就能结束,中午哥哥一定陪你玩,好不好?”
“不——”
小小的佐助还想抗议,却被一双素白的手小心地抱起,他们的母亲宇智波美琴笑容可掬地出现在这里;富岳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了门口,他背靠着院门而立,看样子已等候多时。
“鼬,”美琴朝长子眯起漂亮的眼睛,“快走吧,再不走爸爸该等急了。入学仪式很重要吧,迟到就不好了。”
鼬的目光在泫然欲泣的弟弟身上流连片刻,收回视线点了点头:“是,母亲大人。”
眼看着鼬就要转身离去,美琴怀中的小佐助不安分地挣扎起来:“哥哥——”
鼬的一只脚已经踏过门槛,听到弟弟带着哭腔的喊声,又慢慢地退回原处。他转过身,侧脸稚润的线条消融在明晃晃的光晕里。他冲快要哭出来的弟弟探出一只手,并拢了食指与中指,一个简单的动作好像是无言的契约,唯有心有灵犀者方能领悟它的深义。小佐助眨了眨泪雾朦胧的眼睛,慢慢停止了无谓的挣扎。美琴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儿子,富岳等得有些不耐烦,索性背过身负手而立。鼬看看父亲的背影,朝母亲和弟弟挥手作别——
“母亲大人,佐助,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美琴柔柔一笑,而后垂着眼看着怀里的小佐助,“来,佐助,跟哥哥说再见。”
“……”忽然跟哥哥闹起别扭来的孩子执拗地转过脸,撅着嘴一声不吭。
鼬叹了口气,却不自觉地扬了扬唇角,眼瞳里满是澄亮的笑意。这笑容让始终在一侧静默旁观的佐助眼角发涩,这笑容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每当鼬拿他没有办法的时候就会露出的微笑啊。他曾多少次故意给鼬找些不大不小的麻烦——比如拖着要写作业的鼬陪自己捉萤火虫,比如拽着要去做任务的鼬的衣角不让鼬走,比如将鼬读了一半的忍术卷轴藏到自己的枕头下面……对鼬进行恶作剧的习惯也延续到了这一世,比如看电视时出其不意地抢走鼬手里的遥控器,将鼬看得津津有味的新番动画调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综艺节目;比如在鼬刷副本刷得酣畅淋漓时,偷偷潜入客厅拔掉网线,等着鼬重新上线后被愤怒的队友们狂轰滥炸;比如故意将鼬喜欢的ACG角色张冠李戴,然后一边忍着笑,一边听宅男哥哥拿出探讨学术的架势一本正经地跟他讲,佐助,黑岩射手不是黑化的初音未来,她其实是……他吸着气,满脑子都是鼬被他捉弄时那副无奈又没辙的样子。他想着那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结束之后,鼬眯起好看的凤眼,扬扬手招呼他过去,不轻不重地点一下他的额头……他怎么事到如今才想明白——过去他总是变着法地捉弄鼬,不就是想看到鼬宠溺的笑容么。
……
“诸位,恭喜入学!”
三代目火影苍老的声音唤起他沉浸在感伤与矛盾中的思绪,他抬眼认真打量四周,忽然发觉自己面前已不是宇智波老宅气派的宅门,而是忍者学校的操场。新生入校总是赶在樱花盛放的季节,放眼望去,围墙之外的樱花开得攒簇熙攘,整个校园好像都被粉粉白白的花团包围得密不透风。他的背后是由入校新生和学生家长分别组成的两个方阵,鼬站在方阵偏后的位置,笔直的身姿像是一株年轻的树。
鼬目视前方,聚精会神地聆听着三代目火影致辞,专注的目光里透出猎鹰般沉着的锐利,不同于佐助印象里那般温柔得近乎驯服。
猿飞日斩大概很久没换过致辞稿了,这番致辞与佐助入学那年一模一样。鼬一直很认真地听到最后,并与昏昏欲睡的同学们一道鼓起掌来。火影致辞结束后,负责教务的老师又讲了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终于宣布解散。站了一个半钟头的新生们活动活动手脚,一同爆发出混杂了抱怨与解脱的叹气声,他们起哄似的拚命鼓掌,整齐的新生方阵在排山倒海的掌声中溃散成不规则的形状,好像被淘气鬼捅坏了的马蜂窝。孩子们蹦蹦跳跳地张着手臂扑向自己的父亲母亲,佐助追随着鼬的背影,看见他依然挺直脊背,保持着毫不松懈的姿势,脚步轻快如风地走向站在家长方阵的富岳。
“父亲大人。”
鼬在富岳面前站定,富岳身边等孩子的家长们不禁凑过身来,打量着鼬的脸,不时道出几句半真半假的赞美。富岳回应了几句客套话,便带着鼬挤出人群。
父子两人一前一后,行走间始终维持着半步左右的距离。佐助忽然意识到,在自己的记忆中,父亲好像从来没牵过鼬的手,跟鼬交谈时也从不像是同一个孩子说话的态度。美琴曾告诉他——鼬出生在战乱的年月里,身为上忍的富岳和美琴因为任务繁忙,无暇照看鼬,只好将鼬拜托给分家看管,大约在鼬四岁左右才将其接回宗家抚养。或许是离开父母太久,或许是那么小就见惯了流血纷争与生离死别,鼬比一般同龄人更独立也更成熟。
但佐助并不这么认为。
“鼬,从今往后,你就是这里的学生了。我期待着你的表现,切记不要辱没了我们宇智波一族的威名。”
富岳头也不回地沉声说道,他的背影伟岸而魁梧,绷紧的肩膀与笔挺的脊梁散发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冷硬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