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宗帝的脸色丝毫没有好转,“你都要到兵符头上了,还说只几个人?好啊,你想要探子,想要护卫,朕给你安排就是了,但兵符?出了这道门你最好别对任何人提及,否则要传入百官耳朵里,便是连朕都保不了你。”
叶筠不死心地道:“我就是探探皇兄的口气罢了,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宣宗帝眉目终于舒缓了些,“你最好能保证这只是个玩笑,朕便看在与你一母同胞的份上,不与你计较。”
叶筠其实不是开玩笑,只是想试探一下宣宗帝的口风,哪曾想开口就摸到了刺,好在她拿捏准了皇兄不可能真的怪罪她,但还是被惊出一身冷汗。
“臣妹当然只是与皇兄开个玩笑,既然皇兄说能派人保护我,那臣妹便可放心去南凉了。”
“当然,朕不可能让你只身去南梁。”宣宗帝如是说道。
南凉的聘礼过来以后,叶筠这边就准备出嫁了。
要说和亲从两国文书往来到出嫁这么快的,叶筠怕是头一例,个中原因,自然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人晓得,至于其他的,尤其是北燕皇都爱慕叶筠那些个自命不凡的世家公子,全都记恨上了赫连钰,甚至有人打听清楚了赫连钰府里已有侧妃,便以此作为话柄大肆宣扬,目的就是阻止叶筠出嫁。
到底是第一美人,哪能就这么嫁给如此不守规矩的男人,这正妃都还没进门,就先纳了侧妃?南凉居然还有这么一道礼?是不是正妃再晚些进门,一去就能当娘了?
皇都这地方,说大很大,说小的话,对于某些人来说,就只有巴掌点儿,尤其是朱太后这样眼线遍布的人,她总是会在宣宗帝之前知道宫里宫外都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关于南凉那位贤王、叶筠这位未婚夫的那些难听谣言,朱太后听了一耳朵,自然是怒不可遏,可是如今正当女儿出嫁关头,她不可能发作,只是暂且忍着,都是哪些人在说,又是哪些人闹得最凶,朱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全都帮着把背后的家族记了下来,等叶筠坐上花轿,随着送亲队伍踏上去南凉的路,她才开始整治,还都是瞒着宣宗帝进行的,一点不手软,短短几日,某几个家族就莫名其妙地受到了重创,可惜想破脑袋都没能想出原因,更不知道是谁下的狠手。
——
叶筠作为和亲公主来到南凉,一切仪程都按照这边的规矩进行,入宫觐见,拜谒皇帝,太庙祭祖,最后才是回到贤王府摆流水宴。
赫连钰虽然不受人待见,但婚宴这种场合,大多数人都放得很开,尤其是灌酒这一环节,可把新郎官灌得够呛,赫连钰不知道吐了几回才终于把这帮存心整蛊的混蛋给送走,进新房之前,他一个没踩稳磕在地上,下人们吓得脸色大变,急急忙忙把他扶去旁边的房间,不敢让公主看到他这样子。
跟着叶筠陪嫁来的掌事嬷嬷见状,眉头深皱,这驸马,未免太没把自家公主当回事儿了,新婚之夜也不知道少喝点,如今烂醉成一滩软泥,待会儿还如何入洞房?
这掌事嬷嬷是朱太后安排来的,在北燕皇宫算是颇有威仪的一号人物,她自然向着自家公主,于是见到驸马这样子,直接让陪嫁丫鬟去厨房端了一大盆醒酒汤来,对着赫连钰兜头泼下去。
赫连钰一下子被惊醒,抹了把脸看清楚眼前的人,他怒得快要跳起来,只听得姜嬷嬷一点不愧疚地道:“驸马爷,今天晚上可是您和公主的洞房花烛夜,您是打算就在这儿一个人过吗?”
这话,让赫连钰完完全全清醒了,抖了抖身上的汤汤水水,扫了一眼四周,明白了,八成是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下人不敢直接将他送去洞房,直接给送到偏房来。
“本王多喝了点儿,在这醒醒酒,小睡片刻,稍后就去陪公主。”
新婚之夜,赫连钰不想发作把事情闹大闹僵,索性压着性子,和颜悦色地道。
姜嬷嬷递了个眼色给身后的两个丫鬟,“送驸马爷去沐浴。”
赫连钰没异议,被醒酒汤泼了一身,他的确难受得紧,好在这汤并不烫,否则要真给他烫出个好歹来,他非得掐死那掌事嬷嬷不可。神气什么?以为她家公主真是金枝玉叶?呵,不过就是被他玩烂的破鞋而已,若不是急需得到北燕这个后台,要他娶叶筠,他还得考虑考虑。
在浴房里好一番搓洗,把自己收拾干净,酒意也全数消散了,赫连钰推开新房的门,见到叶筠坐在喜床上,满屋子的大红色衬得她肌肤越发的白。
见到他,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那双眼睛里看不到大婚的喜悦,只有满目的憎恶掺杂着一丝丝的恐惧。
赫连钰走过去,捏住她的下巴,姿势暧昧,语气却冷,“本王要的东西,你带来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