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皎月怕他脑子不清醒,真去一刀砍了阿环,只能强忍住哭泣,攥住他的手将人轻轻往屋里拉:“进,进去。”
顾玄礼刚想再逗她两句,问她是昨夜没要够么,她夫君伤成这样还要往屋里赶,可见到小夫人强忍着的红通通的眼,他撇了撇嘴,把话咽了回去。
他转了个弯,将林皎月带去了另一间屋。
林皎月每次来后院都没进过院中厢房,今日进屋时,险些被门口随意摆着的杂物绊倒。
被紧紧拽住胳膊的顾玄礼好笑似的瞥她:“夫人是看咱家没死成,再加把劲儿吗?”
随即,他听到林皎月小声嘟囔了一句听不清的,松开他的手臂。
“什么?”他满不在意地转了个身去寻火折子,将屋里的烛台点亮。
然后他听到小夫人胆大包天地重复了一句:您就嘴硬。
顾玄礼龇起牙。
他别的地方也不是不能硬,可她敢瞧么?
又顿了顿,想起小夫人没皮没脸满心眼算计的样子,觉得她是敢的。
他嗤笑一声,不去想这种可能后面会如何,就当没听见了,扭头便见林皎月弯着腰,一手扶着衣袍襟口,一手轻悄地将屋门口的杂物都收拾好。
“不用管那些,咱家明日便陪夫人回主屋睡。”他漫不经心地说道。
林皎月却没说话,她一只手动作不快,但做得细致,很快便将门口收拾宽敞,紧接又抿着嘴唇跑出去一趟,再回来时,手中提着干净的衣服和棉纱。
秋夜露深,寒气却重,她的嘴唇都微微泛白发干,和顾玄礼这个病人的唇色竟有几分相像了。
顾玄礼看明白过来,她要给他清理伤口。
他皱起眉,突然有些想骂人,梅九呢,死哪儿去了,这事儿要他娇贵的小夫人做?
“您靠下。”林皎月终于再度出声。
声音闷闷的,像罩着一层水膜,若顾玄礼不顺着来,那水膜骤然便要破裂,里面就会啪嗒啪嗒流下泪来。
顾玄礼这才意识到,小夫人真的不对劲了。
他坐在床榻边,轻轻眯起眼,劈着两条长腿,仰头看她:“夫人会做这些?”
林皎月点点头:“阆哥儿小时候顽皮,爬树爬山摔过不少伤,母亲不敢声张,全由我们自己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