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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妈妈,你我都是下人,何苦相互为难?若我们姨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想以三老爷平日对她的宠爱,会善罢甘休吗?他若责怪起来,太太是主子。自然没事,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妈妈您啊。”
常妈妈闻言,面上露出些犹豫,可此处是在馨岚居的门前,她的一言一行院子里那些奴才都看着呢,就算活了心也不会说任何有可能让三太太误会自己的话,哼了一声。冷道:“三老爷怪罪太太?别做梦了!你也不想想你们主子是个什么身份?一个妾室,还想兴风作浪不成?太太仁慈,不与一个下人计较,还开恩让她养着自己的孩儿,这已经是泼天的恩惠了。说句不中听的,就是太太不高兴,要她死,她一个妾能做什么!?”
“可也不能连大夫都不请啊!”
“能不能自行好起来,那就看她自个儿的造化了,太太已经做的仁至义尽,惹急了,连九姑娘十二姑娘和十三爷都一并带走,让她永远不得相见。她能说什么?任她自生自灭又能如何?这么芝麻大点儿的事,连老太太的耳都过不了!还是少打些歪主意,仔细去伺候着吧。”常妈妈巴拉开夏草的手,嫌恶的道:“还不走开,耽搁我做正经事!”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道:“要搬走就快些,没的死在了府里晦气!”
夏草跌坐在地,捂着嘴呜咽起来。馨岚居里的下人见了这个场面,也如没瞧见一样,继续做自己的事。
阮筠岚站在东角门前,不自觉的抿着嘴唇,握紧双拳。
生病了,正房太太不给请大夫,任由妾自生自灭。
生了孩子,妾室不能抚养,还要等正房开恩。
夫婿宠爱又如何,夫婿不可能总呆在府里护着。
甚至连个下人都可以口出秽言随意说闲话,还巴不得人死。
……
常妈妈的一番话,对阮筠岚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他知道妾室地位低下,可从前的“知道”也只是停留在朦胧的想象中,并没有细细想过。如今,赤|裸裸的现实摆在面前,让阮筠岚不得不正视妾室的可悲。
他唯一的姐姐,就是即将要给人做妾的啊!
阮筠岚一直只看到了戴明的好处,看到戴明对阮筠婷的温柔和煦,却一直没有想过为人妾本身的问题。自己的姐姐生的那样容貌,戴明对她温柔不足为奇。况且现在戴明没有正妻,疼宠阮筠婷也是自然。可将来他有了正妻之后呢?阮筠婷会不会也如翠姨娘那般,受到如此苛待?毕竟戴明不可能十二个时辰都陪在她身边,更不能保证将来戴明不会变心。
翠姨娘从前是老太太身边的婢女,家人也都是寻常人家,在财大气粗的徐家面前,等同于没有娘家的庇护。若翠姨娘也有有能力的家人保护,今日恐怕也不会如此受人欺凌。
将来阮筠婷成婚,老太太建在时,兴许还能保护她一些。可老太太有一日不在了,他们还能指望这些舅舅吗?到时候阮筠婷唯一的亲人和依靠,就是自己。
若自己能出人头地,入朝为官,阮筠婷在戴家也能少受些罪,腰杆也能直的起来。
阮筠岚思及此,只觉得胸中涌现出无限的斗志,仿佛有一双大手,撕裂了当在面前的迷障。将来有什么打算?为了阮筠婷,也为了自己,他定要出人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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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云阁”是如今大梁城上层阶级中交口称赞的一个好去处。先不说其中别具特色的菜色,就是归云阁高贵优雅的环境,别具一格的服务方式,也是叫人耳目一新。
阮筠婷此刻身在三楼雅间,站在窗边,含笑望着楼下来往的人。客人不是顶顶的多,但每个雅间都座无虚席,这边可以了。毕竟归云阁不是寻常的酒楼,消费之高也不是寻常百姓负担的起的,人自然不会特别多。
红豆站在阮筠婷身旁,已是目不暇接,她鲜少有机会出入这种场合,今日难免像个土包子似的,时常惊叹一声。
“姑娘咱们来这样的地儿宴请‘望春七公子’,也真是给了他极大的体面了。”
听红豆言语中不掩对“望春七公子”的轻慢,阮筠婷不赞同的道:“即便他爱好画春宫图,也并非做多奸淫掳掠之事的奸佞之徒,没必要打心底里就开始鄙夷,况且他还帮了我。”
红豆闻言,忙行礼道:“姑娘教训的是,奴婢知道了。”直起身子又道:“奴婢倒是觉得,就算他爱好画春宫图,品格也未必比那些不画春宫图的人低到哪里去,反而有些人瞧起来是个人样儿,做的事却禽兽不如。”说的自然是徐凝芳。
阮筠婷浅笑,道:“你能如此想就好,待会切记,不要怠慢了客人。”
“是。”
话音刚落,包间门口的水晶珠帘便被掀起,戴明一身白缎绣仙鹤纹直缀,墨发以一根白玉簪束起,手摇折扇步履潇洒的走了进来。
阮筠婷闻声回身,裙摆不摇,只有随云常髻边的银累丝步摇微微晃动,衬着她难描难画的娇颜,让人见之忘俗。
“之浅,你来了。”阮筠婷笑着走向他。
戴明眸光温柔如水,唇畔挂着适然微笑:“是啊。”
两人在矮几边就这亮紫色的锦垫对坐,红豆和福宁退到一旁,自然有归云阁训练有素的茶艺师傅在一旁烹茶。
戴明道:“我原本已经代你谢过了他,你今日着实不必再请一次。”
阮筠婷摇头,笑道:“不,他帮了我的大忙,这个谢字怎么能假借他人之口?定要当面道谢才能表达诚意。”
戴明原本帮阮筠婷道了谢,不让他们相见,就是碍于“望春七公子”那个嗜好,怕传了出去对阮筠婷名声有害。